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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艘船上,他们竟很快见识到了毕生未见过的华丽景象‐‐
船驶过了浑浊大水,突然又落进蓝色的汪洋,碧波上荡漾出金色的油光,从光里生出千千万万的萤火虫,顺着长风向天空中漫无目的地飘去。
小胖子坐在船头目瞪口呆:&ldo;我们是不是要去天堂了啊!&rdo;
衣影看着坐在窗口的达子,若有所思地问:&ldo;你想好了?&rdo;
达子回过头来,口鼻中都渗着水。他平静地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微笑道:&ldo;嗯,想好了,回家。&rdo;
他们停在一座孤岛上。岛上种着一棵巨大的歪脖子树,苍绿色树冠低垂到水面上,枝丫中纵横挂着彩色的带子。透过树冠,他们看见一轮硕大的明月正高悬在天上。
小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ldo;妈妈,我看见了天堂,我可能真的要死了!&rdo;
被达子称为母亲的女人,带着几人进了屋子‐‐这是一间很寻常的乡下独栋房,客厅造得很大,厨房里正在飘出玉米的香味。
女人找了条毛巾递过来,又扶着受伤的女乘客进房间休息‐‐墨镜男显得非常不放心,坐立难安地跟着进去了。
一会儿,女人又端出来两大盆烤玉米,招待道:&ldo;别傻站着了,快吃吧,都饿了吧。我家瓜娃儿都靠大家照顾了。&rdo;
说实话,也没人照顾过达子。除了飞廉之外,众人分外心虚,并没有人去拿盆子里的玉米。
他们只是在这里坐着,恢复刚才被消耗过度的体力。
衣影拖了外套在挤水,一个人旁若无人地躺在了沙发上。
然后,高哥问达子道:&ldo;达子,这真的是你妈啊?你不是说你妈妈早就乳腺癌去世了吗,这搞的我都糊涂了‐‐&rdo;
他伸手拍上达子的肩膀,随后突然被骇得整个人后仰,直接摔到了地上。
只见达子转过脸来,面色惨白如纸,七窍都在渗出带着血迹的水,额头上青筋毕露,为由目光依然平静。达子用非常令人难受的沙哑声音说:&ldo;她是我妈。&rdo;
&ldo;我x!&rdo;高哥吓得爆了粗口,一下子窜到了飞廉身后,&ldo;达子也变鬼了!快快,快动手!等下就来不及了!&rdo;
但飞廉没有动作,而是看了看衣影。
躺在沙发上的衣影打了个哈欠,说:&ldo;你还没发现吗?我们‐‐一起上了车的我们,正在一个一个地死掉。&rdo;
卧室的门开了,墨镜男脸色难看地走出来,斜靠在墙上。他也看见了达子的模样,接口道:&ldo;一个个死掉,然后一个个变成鬼,回来&lso;讲故事&rso;。&rdo;
衣影道:&ldo;不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作祟,但是很显然每个死去的人,其灵魂都会在我们身边逗留一会儿,讲述他身前的一个故事。我猜想,这个故事应该是他一生当中印象最深的故事,姑且将这个现象称之为&lso;走马灯&rso;好了。&rdo;
&ldo;这个说法很对,就是走马灯。&rdo;墨镜男说,&ldo;据说人死前,会不由自主地进行回忆。我们现在,就是被困在了鬼的走马灯里。如果不想办法出去,我们当中,还会接连不断地死人,然后被困在下一个死人的走马灯里‐‐直到全部死干净了为止。&rdo;
衣影总结道:&ldo;我们现在在达子的走马灯里。一切都晚了,他已经死了,可能谁也不记得了。所以我们动不动手,根本不重要。&rdo;
达子神色从容,擦拭了一下七窍中流出来的血水,步伐僵硬地走进厨房。
他们听到厨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女人笑道:&ldo;瓜娃儿长大了,晓得帮妈妈做切菜了。&rdo;
飞廉走过去看了看,见达子在帮忙切菜。女人在看着炉灶,手持一柄蒲扇在扇火,一边悠哉地哼着山歌。
于是高哥也鼓起勇气,往里面瞄了一眼,小声地说:&ldo;所以说……达子的老妈是真的因为乳腺癌死了啊,现在是达子在做梦?&rdo;
&ldo;死前的最后一个梦。&rdo;飞廉复述道,&ldo;走马灯。&rdo;
达子的脸色从白又转红了,脸上、脖子上青筋突起,一道道紫色血管在皮肤上交错,眼底充满血丝,活生生就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
他拿着刀的手剧烈抽搐,很快身体也开始痉挛。于是他坐了下来,挨在母亲身边,头温顺地靠在她肩膀上。
&ldo;这么大了还撒娇。&rdo;女人笑着说,将蒲扇换了一只手,右手轻轻揽过儿子,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嘴里哼着的调儿悠扬婉转。
达子的身体渐渐弓起,像一只小虾米那样,最后靠在了她的怀里。他闭上眼睛,竭力地喊了一声:&ldo;妈……&rdo;
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第22章在地狱等你
火焰熄灭,温暖的炉灶渐渐变得冰凉,锅中的菜汤凝结出一层油,桌面覆上灰尘。
窗外月亮沉入海底,大树枯萎得只剩树干,所有的萤火湮灭在海风当中,徒留灰烬在灰暗的天际继续无望地飘摇。
高哥还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达子的尸体,回过头时,却看见众人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后退了一步,说:&ldo;你们看我干什么!别看我,别看我!&rdo;
衣影摇了摇头,没说话。
墨镜男说:&ldo;你应该也发现了。死亡的顺序是被安排过的,最开始死的是司机,之后就是你的两个同伴‐‐他们的共同特征是坐在了车的前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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