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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茅厕冤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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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遹自幼聪慧,有高祖司马懿之风。长大后不修德业,性刚且奢侈残暴,于宫中摆摊切肉卖酒,并在西园销售杂货,以收其利。皇后贾南风以其非己出,便与贾谧等设计,诬告太子谋反,囚于金墉城,后徙许昌宫,派黄门孙虑将其杀害。

——第九回题引

当下张华出迎凯旋之师,犒军已毕,孟观奏凯进城。洛阳军民闻王师大胜而回,皆列途以观,万户空巷,齐呼万岁。孟观全副戎装上殿面君,详述平叛之事,并陈报诸将之功。惠帝大喜,令张华当蓼叙功,诏封孟观为大将军,随征将士各有升赏。司马肜、夏侯骏、卢播、解系等助战有功,折却前罪,过往不咎。数日之后,惠帝命将齐万年提出天牢,游街四门,斩于市曹。洛阳百姓再次倾城而出,看斩了齐万年,欢声雷动,以为天下自此太平,无不欣喜。列位看官!孰不知秦、雍二州自郝度元、齐万年起兵,与朝廷官军相战四年,关中及陇西兵祸扰乱,又兼连年大饥,致使略阳、天水等诸郡流民十余万人背井离乡,拥入汉中求食。后因汉中天灾不收,复成群结队流向益、梁二州。至此天下扰扰,乱象方炽,何能太平?梁益二州郡守见灾民涌入,势若洪流,不能抑制,遂上表奏于朝廷,谓为“流民之灾”。

话说在此流民之中,有巴氐大族李特,因在氐胡人中素有威望,被秦雍六郡流民奉为首领。那李特表字玄休,乃是巴西宕渠人,性格雄武沉毅。祖父李虎,原为部落首领,当年随汉中太守张鲁归顺魏武帝曹操,被徙居天水郡。曹操封李虎为将军,因其祖籍巴西,故称其族人为巴氐。李特之父李慕曾做州郡吏丞,史称其身材雄武,兼善骑射,沈毅大度。李慕生子五人,分别名为李辅、李特、李骧、李庠、李流。其中李特、李庠、李流三子皆有英雄气概,且都善于骑射,武艺高绝。当此在千里流亡途中,部族中凡有疾病穷乏者,李特兄弟必想方设法赈济,由是颇得人心,故被推为流民之首。李特引流民至于汉中,见地贫民瘠,无以为生,于是引人直至州衙,求太守上书朝廷,大开剑阁关门,令流民寄食巴蜀,各谋生路。有司接到汉中太守折报,于是上奏天子。惠帝不知如何是好,遂令群臣朝议。张华奏道:“今流民甚众,若一举入蜀,闹起事来,不能复制。依臣之议,宜遣人持节前往慰劳,劝其返乡。恐其若是不肯听从,且宜使大员带兵前往监督,切勿使其进入剑阁,以至再次生乱。”

惠帝信以为然,遂遣御史李苾持节入汉川慰劳流民,并以兵将督遣,使归于关陇原籍。流民见朝廷不从众意,自知关陇经四年大战后已赤地千里,无由为食,回去亦不免陷于饥馑而死,于是大哗,便议于李特兄弟,欲杀兵造反,越关而入蜀中求食。李特因齐万年败亡之鉴,劝住众人,便搜求于流民中诸大户人家,得赤金千两,以此贿赂御史李苾,求其上奏皇帝,令流民入蜀求食,开辟一条生路。李苾既受流民贿赂,于是表奏朝廷道:“今流民十余万口,非汉中一郡所能赈赡。且关陇连年战乱,赤地千里,流民遣反亦无以为生,必聚众造反。蜀中乃天府之国,且尽有仓储之粮,宜令就食,并各营其业,为富家佣户,则有利于国,无复乱源。特此上奏,尚请俯允。”朝廷见如此说,经过朝议,下诏允之。由是十余万流民散布于梁益二州,其后流民又源源涌入,不可复禁。李特引流民入蜀,至剑阁之时见雄关万丈,不由仰天太息道:“蜀后主刘禅据此雄关险地,而一旦面缚于邓艾,岂非庸才耶!”回顾十万流民大军,自此便有独霸巴蜀之意。按下李特就此入蜀,与流民散于各郡佣工就食不提,且说洛阳朝中,自从孟观剿除氐羌之乱,皇后贾南风以为己功,愈加独断朝纲,无视天子。其母郭槐因见南风无子,常劝女儿宜就此疼爱太子司马遹,视为己出,以为后半世倚仗。待其后太子若是继位登极,方可免阖族大祸。贾南风却深知太子为人,且惧其智勇刚烈,绝难控于自己掌中。于是对亲母之语但只唯唯而已,心下实在颇不以为然。其后只因母屡次相劝,倒引起杀机,便欲图谋废除太子,另立傀儡继嗣。期年后郭槐病笃,将贾南风唤至榻前,又嘱其爱护太子,慎勿自误,以招来日灭门之祸。言讫,以手指壁上贾充遗像而亡。

至此贾南风非但不听其母遗言,反以为母亲即亡,再无人阻止自己之谋,便可放手而为。于是以太子残暴为由,谋于心腹之人,必欲杀之后快。理完母丧之后,贾后迫不及待,便召充华赵粲及妹贾午密议,欲谋害太子。贾午献计,说己子韩慰祖聪明异常,可充姐亲生之子,送进宫去,以承太子之嗣。贾后大喜,即令妹夫韩寿密送韩慰祖入宫,假称当年曾与太子司马衷在东宫时有孕生下此子,因为武帝不喜,故养于妹夫之宅。此信一出,满朝皆惊,公卿及宗室诸王私议,此后必生宫乱。果不其然,韩慰祖既已进宫,贾后便欲寻机废掉司马遹,以慰祖继承太子之位。书中暗表,太子名司马遹字熙祖,小字沙门,乃司马衷长子,才人谢玖所生。司马遹自幼聪慧,向为武帝司马炎钟爱。武帝宴请群臣之时,亦常令太孙陪席,并向百官谓其有高祖司马懿之风,于是太孙聪智由此天下闻名。司马遹三四岁时,惠帝尚不知自己生有此子。忽一日武帝设朝,命诸子前来议政。朝臣尚未至齐,皇孙司马遹与其父诸子在殿上嬉戏。惠帝前来听朝,分别执其诸皇子之手,至司马遹时,却不认识,即问其父为谁。武帝哭笑不得,即出殿说道:“此乃汝之亲子也!”时殿中侍立诸王,尽皆笑倒。

司马遹五岁之时,宫中失火,武帝司马炎登楼远望,观看宫人救火。司马遹拽着武帝衣襟行到暗处,武帝惊问其故,五岁皇太孙则有板有眼答道:“夜晚仓卒失火,应防非常变故,陛下至尊,不宜立于火光明之处。”武帝大为惊喜,以为奇才。又一次,司马遹随武帝观猪,对祖父道:“此猪已肥,何不杀之以犒将士,使其徒费粮食?”武帝然之,遂杀猪以赐群臣。彼时武帝以手亲抚司马遹之背,谓侍立身侧之廷尉傅祗道:“此儿非常,将来必兴旺我司马家也!”傅祗闻言恭贺,并将武帝此言回告家人。其妻却道:“公不闻东吴诸葛太傅之子诸葛恪乎?某恐怕太子小时聪明,大则了了。”傅祗甚奇其妻之言,遂不语。

因晋武帝钟爱皇太孙司马遹,谓其有高祖之风,于是欲封为亲王,令有司为其择选封地。当时有望气士说广陵之地有天子之气,武帝便封司马遹为广陵王,食邑五万户。又以刘寔为皇孙太师,孟珩为友,杨准、冯荪为文学掾,共同辅佐。太熙元年,惠帝司马衷即位,便依武帝遗愿,册立司马遹为皇太子。遂在朝中广选有德望者大臣辅佐,以何劭为太师,王戎为太傅,杨济为太保,裴楷为少师,张华为少傅,和峤为少保。元康元年太子出居东宫,又诏令太保卫瓘之子卫庭、司空司马泰之子司马略、太子太傅杨济之子杨毖、太子少师裴楷之子裴宪、太子少傅张华之子张祎、尚书令华暠之子华恒与太子相处,以便辅导治国方略。不料太子司马遹少时聪明好学,至年纪稍长,果如傅祗妻子所言,始尽弃所学,每天只与左右近侍嬉戏胡闹,再不力学,且不敬师傅。皇后贾南风素嫉司马遹名声,正欲其如此,故常使宫内宦官怀超屡向司马遹谄媚奉承道:“殿下实应趁少年之时玩乐,何必自苦?”每遇司马遹发怒,则趁势怂恿道:“殿下不以峻法,天下人又何知惧?”以助其怠惰苛酷。

太子司马遹宠幸蒋美人,生有一子。怀超又劝司马遹厚加赏赐,为皇孙多为玩好之器。对于宦官怀超谄媚之语,司马遹无不依从,自此日益怠慢松弛,常不上朝侍奉皇帝,只在后园游戏玩乐,不知疲倦。太子酷好矮车小马,每让左右之人骑驰之际,自己挥剑斩断缰绳,看从人堕地取乐。左右或有违逆其意者,太子即裸袖抡拳捶击,毫无上下贵贱体统。除此之外,太子又偏信术士之言,颇多忌讳。如术士说不宜动土,则不许匠人在宫内修缮墙壁、动瓦盖屋。因外祖家是杀羊屠户出身,司马遹深受其外祖影响,对当街卖肉之举自幼钟爱非常。即为太子入住东宫,有了属于自己地盘,便为所欲为,常仿效外祖年轻时平素卖肉所行,令侍从及宫女在东宫以内开设集市,让人扮作屠户杀牲卖酒。太子扮作顾客前往沽酒,常亲手拈其轻重,所估测斤两竟至分毫不差。又开西园为市场,对外售卖葵菜、鸡黍、米面之类,从中牟取蝇头小利。按东宫礼制,内府每月赐钱五十万以备各种费用,司马遹常预支两个月,以供其宠幸者之用。洗马江统向太子谏以五事,司马遹皆不采纳。舍人杜锡因司马遹不是贾后所生,而贾后性情凶暴,每每规劝太子修德纳谏,以远离谗谤。司马遹怒而不听,且暗使人置钢针于坐毡中,杜锡来谏时便赐落座,针扎入臀血流不止,“如坐针毡”由来于此。

司马遹性情刚烈,好恶必形于色。贾后外甥贾谧尝到东宫拜会太子,司马遹却不理他,将其晾在前厅,自往后庭游耍。詹事裴权劝谏太子道:“贾谧在中宫极受宠爱,若是到贾后面前搬弄是非,太子危矣。今应谦让以防其变,并务请贤士以辅翼自身。”司马遹不听。当初贾后母郭槐欲使韩寿女为太子妃,亲上加亲,韩寿妻贾午与贾后不从,却为贾谧聘王衍长女,为太子司马遹聘王衍幼女王惠风。太子闻王衍长女美而幼女无姿色,为此不平,常发恨语。贾谧曾与司马遹下围棋,因争棋路各不相让,成都王司马颖入东宫见之,呵斥贾谧道:“尔敢与太子争棋,殊失人臣之礼。何不速退!”贾谧不平,因此诬陷司马遹于贾后道:“我闻太子多购田产,又于西园售货取利,积敛私财以结交小人。观此行状,是欲效昔日战国四君子养士之风,发动政变,以扳倒我贾氏全族。儿因常入东宫,又曾闻其私下谓从者云:‘皇后死后,某必尽屠其族人’。又说待其为帝,则效贾氏废杨氏旧例,废除皇后于金镛城。”贾后闻而大怒,因正有废除太子之意,于是令人四处张扬太子缺失,传遍朝野。

朝野上下听到关于太子谣言,满朝文武皆知是贾后所为,有识者更谓其将有谋害太子之意。于是有中护军赵俊私入东宫,进言于太子道:“今贾后欲害殿下,满朝皆知。臣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便请太子调东宫宿卫,某以外兵应之,发动政变,废掉贾后,以免后患。否则待贾氏先发,殿下反制于人,则悔不及矣。”太子又不听。不料太子这边正在犹豫不决之时,贾后则雷厉风行,安排已定。元康九年十二月,贾后诈称天子有疾,令太子司马遹进宫问安。太子不知是计,到了大内,却不见父皇踪影。贾后亦不与其相见,只令宫人将其引于别室,待其饥饿难忍之时,又派婢女陈舞送醉枣一盘,乃是太医程据秘制奇药,说是天子所赐,逼诱司马遹食之。司马遹食枣大醉,倒卧于坐榻,不醒人事。陈舞见太子果然醉了,于是回报贾后。稍顷,贾后使黄门侍郎潘岳持草诏入室,唤醒太子,道是天子诏旨,令太子亲笔誊写。太子闻是父皇命令,只得扶醉而起,照抄一遍,全不知文中内容何谓。岂不知此诏乃是一篇劝逼惠帝退位檄文,完全模仿司马遹语气,威逼其父道:“陛下宜自了。若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并与谢妃共要,刻期而发,勿疑犹豫,以致后患。茹毛饮血于三辰之下,皇天许当扫除患害,立道文为王,蒋氏为内主。愿成,当以三牲祠北君。”太子因中毒酒醉,致使所录之文一半不成字型,模糊难辨。潘岳持归皇后,贾南风又于模糊不清之处修改,复令潘岳依照太子笔迹补上。

事毕,贾后复令陈舞至于别室,以醒酒汤灌醒太子,遣归东宫。太子糊里糊涂而来,又浑浑沉沉而归,全不知发生了甚事。可笑!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待太子离去,贾南风遂持矫檄直上式乾殿,见皇帝及群臣皆在,于是登阶而前,将那檄文往案上一摔道:“太子悖逆,欲图谋反,陛下与妾身将死无葬身之地矣!”惠帝览檄大怒,即翻过檄文,书一行字于其背道:“太子作此妄言,朕令赐死!”递于黄门令董猛,令其遍示公卿。满朝文武大臣看了,知道必是皇后诬陷,皆不敢言。唯有张华、裴頠出班,以字迹不整,且多有涂改之故,力证此必不是出于太子之手。贾后怒道:“此乃太子醉后所书,有何疑惑?”张华等据理力争。贾后争其不过,又恐怕事情有变,便退一步,奏免太子为庶人。惠帝准奏,诏令废黜太子之位,令与其三子徙禁于金墉城,杀司马遹生母谢玖,以及太孙司马虨生母蒋俊。司马遹岳父王衍正在班中,闻诏急忙上前奏请,求许己女与太子离婚,惠帝亦准奏。

贾后讨了诏书,即派和郁持节,到东宫宣旨。太子正在游园嘻戏,闻说皇帝使者到府,跪拜受诏。和郁宣读天子诏令,太子听罢竟无一语分辩,似乎早已料到一般,于是承诏谢恩,送走天使,脱却太子装束,换上平民常服。正要出府之时,忽又想起一事,遂铺纸研墨,又给太子妃王惠风留下一封休书。书罢,太子仰天大笑三声,然后携带三个幼子,父子四人步行出门。走出承华门时,见天子所派押解之吏,赶着一辆车儿,粗牛驾辕,早已久候于此。司马遹父子即乘牛车一路颠簸,被押解到金墉城软禁。太子妃王惠风见了太子休书,只好痛哭而去,转回娘家,路上行人看见,无不为之流涕,兼且笑话其父王衍为人。

次年元旦刚过,亦即晋永康元年正月,洛阳有童谣传唱于街巷道:“东宫马子莫聋空,前至腊月缠汝合。”又唱:“南风起兮吹沙门,遥望鲁国郁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南风者,贾后之名也;沙门者,太子司马遹小名焉。贾后闻其童谣,于是暗使一个东宫宦官出首,诬说太子司马遹与贾南风私通,因不服被废,打算谋反。惠帝即下诏,将那宦官自首供词颁示公卿。群臣明知其故,哪个敢再多言?皆缄口不语。惠帝毕竟不忍诛杀亲子,于是诏令武陵王司马澹,带一千兵前往金镛城,另禁太子于别坊,复命治书御史刘振持节守卫,恐怕被别人趁机害了。因司马遹不当其罪而被废弃,又被幽禁,致朝野上下众情怨恨。

时有右卫督司马雅,乃晋室远房同宗,与常从督许超、殿中中郎士猗皆宠于太子司马遹。因见太子被囚,三人深为感伤,于是图谋废掉贾南风,重立司马遹为太子。这一日三人在司马雅府中内厅密议,司马雅先说道:“今贾后挟持天子,把揽朝政,杨太傅所辖禁军亦归贾氏之党,势力非同小可。我等三人虽各掌禁军,但若与贾氏相抗,尚恨力不能逮。小王因问二公,当如之何?”士猗说道:“某观满朝公卿宗室,惟赵王伦今领右军将军,势力最雄。贾后前番谋杀汝南及南阳二王,残害司马宗室,今又捏罪妄废太子,赵王亦必有兔死狐悲之慨,手足受戗之恨。殿下何不与其联手,共诛贾氏一族?”许超摇头道:“赵王如今谄媚中宫,正为贾后亲信。我等与虎谋皮,得无不可?”士猗道:“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前日赵王求任录尚书事,为贾后亲信张华、裴頠所阻,后求为尚书令,张华、裴頠又不允,赵王大为不喜,已构成怨。贾后欲绝宗室,其能免乎?某与赵王亲信伏波将军孙秀有旧,可往游说一番,以观其风色。”司马雅称善,许超亦无话可说,于是令士猗往说孙秀。

那孙秀字俊忠,琅琊临沂县人,本乃五斗米道门徒。汉献帝末,魏王曹操西征汉中,太守张鲁投降曹魏,举族内迁。张鲁继承其祖张陵、父张衡之基,实为五斗米道派第三代祖师。张鲁家族及其大批教民北迁,曹操令分其众,散居于长安、洛阳、邺城三辅之地。五斗米道由此便在关中及中原流传,以至于江南之地,并获极大发展。数十年间,五斗米道在中原各州郡并起,如琅琊王氏、孙氏,陈郡谢氏、殷氏,高平郗氏,会稽孔氏,义兴周氏,丹阳许氏、葛氏、陶氏,东海鲍氏等,皆为五斗米道世家。晋咸宁年间,孙秀于邺城传教之时,常为赵王司马伦座上客,因善于谄媚,又擅长书疏,便被赵王征为主薄,颇为得宠。因此次赵王自雍州返京拜为太傅,故孙秀得以跟随赴都,极得赵王亲信,并拜伏波将军。

闲话少叙,书归正本。且说士猗求见孙秀,至孙秀府中堂上,分宾主坐定,孙秀问兄何来。士猗请令屏退从人,开门见山说道:“贤弟,因某与公相交多年,不能见危不言,见死不救,故冒死来见,以救贤弟于危难。”孙秀闻言大惊,便问此言为何。士猗说道:“前番张华为太傅时,奉贾后指使,暗命梁王至雍州诛杀于你,贤弟竟全部忘之于脑后了么!今中宫贾后凶狠,嫉妒无道,与贾谧等人同谋,矫作檄文谗害太子,欲行废立之事。此篡国大逆之罪,满朝文武哪个不知?只是瞒过陛下一人罢了。今太子既被囚禁于金镛别宫,天子又无嫡系继嗣,社稷危殆至此,朝中心怀忠义之臣必将起事,以靖妖后。而贤弟今随赵王,侍奉中宫,与贾后及其母郭氏亲善,更是满朝文武皆知——太子被废,赵王岂能得脱干系耶?我闻群臣在朝堂之外众议不休,皆谓赵王参与谗害太子之事,便是贾氏帮凶。某恐若因此事一旦另起事端,灾祸必将累及赵王与贤弟。贤弟乃聪智之士,何不事先为之善谋,以保赵王,且自得脱难?”孙秀深以为然,乃许诺去说赵王出兵讨伐贾后。士猗大喜而回,与司马雅及许超商议起事细节。孙秀直奔赵王府上,以朝中众议说之。司马伦一直对孙秀言听计从,于是决定起兵讨伐贾后,并令孙秀请通事史令张林,省事张衡、殿中侍御史殷浑、右卫司马督路始等至府,令为宫中内应。此数人皆为赵王心腹,自是唯唯应诺,惟赵王马首是瞻。孙秀见大事已就,遂使人回报士猗,令其三人暗中筹备,以应赵王。士猗重赏孙秀使者,命其回复孙秀,即心急火燎出府,前来告知司马雅与许超,如此如此,此番必杀贾氏一门。二人大喜,乃与士猗商议,暗暗各自回府检选部曲及精壮勇士,约定时日,以待事发。

且说那孙秀本是个奸狡之辈,甚是多疑。既已安排妥当,回府暗思诸事细节,便忽然一惊,暗自懊悔道:“此事究系不妥,差点上了士猗之当。我闻那太子向来聪智,被武帝亲赞为颇有高祖司马懿之风,天下皆知。如令其回到东宫主政,则必与贤人良将共谋政事。赵王并无治国将兵之能,彼时必不得志,我岂非反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于是急入赵王府内堂,再来见司马伦说道:“臣闻太子为人刚猛,且性情暴虐,不似当今陛下可为人控者。明公一向侍奉贾后,时议皆谓贾后私党。今虽欲助太子复位以建大功,奈太子对殿下心怀宿怨,必有功不赏。彼时太子定谓殿下是为众望所迫,欲将功折罪而已,难以得其重用。此乃招祸之策,智者不可为之。依某之计,不如我等暂缓行事,观其鹬蚌相争,以得渔翁之利。”

司马伦听罢因问道:“何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请道其详。”孙秀道:“不如我等放出风去,将司马雅等人之谋泄于贾后,则贾后怀惧,必会加害太子。太子乃笼中之鸟,有何力抗之?则必被贾后害死。太子既死,殿下便以与太子雪冤为名,带兵入宫废弃贾后。如此既为太子报仇,必得宗室拥戴,又足以立功于朝,定为天子重用,岂止于避免灾祸,见弃于太子哉?”司马伦闻言大喜,以手抚孙秀之背,赞叹道:“公真乃诸葛武侯大才也。”遂令孙秀至贾谧府第,泄漏司马雅等人欲图废除贾后,助太子复位之谋。贾谧大惊,急奔入宫,来告知贾后。贾南风闻知大怒,于是急召司马伦入宫,商议对策。赵王即依孙秀所教,献计于吕后道:“今司马雅等反意未明,不宜兴无名之师征讨。若依某之论,莫若及早杀死太子,以绝众臣之望,此谓釜底抽薪,最是果决。”贾后以为妙计,于是矫发帝诏,命其心腹太医令程据制成“巴豆杏子丸”毒药,却令黄门孙虑携带出宫,前去金镛别宫毒杀司马遹。

且说司马遹被囚金镛城别宫,自忖终有起复之日,倒也从容度日,以待天时。只是常恐被人暗算毒死,便不用宫中疱厨,坚持自己煮饭烧菜,父子四人同吃。孙虑奉了贾后矫诏到至金镛,即将诏书宣于监守刘振,说太子谋反事泄,奉皇帝之命将其毒杀。刘振见有圣旨,他一个小小典守岂敢违背?但因无由下毒,于是思得一计,将太子迁居在小坊之中,隔离其父子,不令其近厨具,并在墙壁上开口,传递饮食于内。司马遹聪智,知道饮食中必有蹊跷,于是皆以银簪试之,若银簪变色,则不食。刘振见计谋败露,只得回报孙虑。

孙虑见事不谐,怕回去无法向贾后交差,只得亲入小坊之中,威逼太子服药。司马遹怒斥道:“大胆!你敢弑君耶?”孙虑道:“公已被废黜,便是庶人,臣何谓弑君?今有天子明诏,令殿下服药自尽。休要延挨,某立等回奏。”遂将诏书示之。太子看了一看,说道:“此乃贾后手迹,上面并无我父皇私玺手印,分明便是矫诏。尔等行此欺君逆天之事,不畏诛灭三族乎?”孙虑见其说破诏书之伪,不由汗出,无计可施。稍倾太子内急,自出小坊,前去如厕更衣便溺。那孙虑急于回宫向皇后复命,又被太子识破伪诏,弑君罪名已经坐实,如何得了?此时见太子离开别坊如厕,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下手持捣药铁杵,蹑手潜踪,悄悄尾随于后。太子入厕,不提防后面有人跟随,正在宽衣解带之时,孙虑忽自背后将药杵举起,一棒击中太子后脑。太子司马遹登时脑浆迸流,倒于厕中,一时尚未断气,开口大叫数声,这才绝气身亡。喊声传到外面,监守刘振等已知其故,无不下泪。

三个年幼皇孙听到父亲叫声,不知发生了何事,亦自相抱,哭成一团。可叹!一个被武帝司马炎钦定太孙,便如此含恨惨死,终年仅二十三岁。孙虑回洛阳向贾后复命,贾后于此大为放心,又令人以监吏口气表奏惠帝,说太子因病暴亡。司马衷竟然并不难过心痛,诏以庶民之礼将太子草葬,不令其归祖茔。此旨一出,众议大哗。贾后为息众议,急上表为太子遮护道:“废太子虽迷惑悖逆,但念其不幸早丧,又母子关切,臣妾亦悲不能已。妾私谓其既立为太子,必当更思孝道,虔诚以正名号。奈此志不成,愈使人酸心遗恨。司马遹虽有大罪,但乃先皇子孙,帝室之胄。若以庶民之礼送终,情实怜悯,难当帝子。由此特请天恩,赐以王礼安葬。不胜至情,冒昧以陈。”惠帝准奏,于是诏令以广陵王之礼安葬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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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推开了爷爷的棺材,原本以为早已化为枯骨的爷爷却是惊坐而起。ldquo阿辰,你不该这么早叫醒我helliphelliprdquo这一声阿辰,让我心肝乱颤。爷爷不是早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于是我与那邪祟斗智斗勇,开启了惊魂之路。...

最强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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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前,他是世界游戏第一人。千人阵,万人屠杀,一人傲视群雄。穿越后,超级系统融入灵魂,成为世间无人能敌的至尊。御剑斩杀群魔,仗剑疯魔群神,道法灭妖,怒吼震万鬼。修灵成神,世间无敌。风流成圣,万千美女为之倾心。毁世的阴谋浮现,这最强系统的真正主谋,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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