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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第1页）

听这一说，萧家骥无奈，只好咬紧牙关，换上那件棉袄，还有破鞋破抹。

萧家骥只觉满身虫行蚁走般肉麻，自出娘胎，不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只是已穿上身，就决没有脱下来的道理。再看老何也找人换了一身衣服，比自己的更破更脏，别人没来由也受这样一份罪，所以何来？这样想着，便觉得容易忍受了。

&ldo;阿毛！&rdo;老何又说：&ldo;今天是啥口令？&rdo;

&ldo;我不晓得。&rdo;

&ldo;我晓得。&rdo;有人响亮的回答，&ldo;老何，你问它做啥？&rdo;

&ldo;自然有用处。&rdo;老何回头问萧家骥：&ldo;你有没有大洋钱，摸一块出来。&rdo;

萧家骥如言照办，老何用那块银洋买得了一个口令。

&ldo;但是，这是什么口令呢？&rdo;萧家骥问。

&ldo;进城的口令。&rdo;老何答道，&ldo;城虽闭了，城里还是弄些要饭的出来打探军情，一点用处都没有。&rdo;

在萧家骥却太有用了，同时也恍然大悟，为何非受这样的罪不可。

走不多远，遥遥发现一道木城，萧家骥知道离城门还有一半路程。他听胡雪岩谈过杭州十城被围以后，王有龄全力企图打开一条江路，但兵力众寡悬殊，有心无力。正好张玉良自宫阳撤退，王有龄立即派人跟他联络，采取步步为营的办法，张玉良从江干往城里扎营，城里往江干扎营，扎住一座，坚守一座，不求速效而稳扎稳打，总有水到渠成、联成一气打开一线生路的时候。

由于王有龄的亲笔信，写得极其恳切，说&ldo;杭城存亡，视此一举，不可失机误事&rdo;，所以张玉良不敢怠慢，从江干外堤塘一面打、一面扎营，扎了十几座，遇到一条河，成了障碍，张玉良派人夺围进城，要求王有龄派兵夹击，同时将他扎营的位置，画成明明白白的图，一并送上。王有龄即时通知饶廷选调派大队出城，谁知饶廷选一夜耽误，泄漏机密，李秀成连夜兴工，在半路上筑成一座木城，城上架炮，城外又筑土墙，墙上凿眼架枪，隔绝了张玉良与饶廷选的两支人马，而且张玉良因此中炮阵亡。

这是胡雪岩离开杭州时的情形，如今木城依旧，自然无法通过，老何带着萧家骥，避开太平军，远远绕过木城，终于见了城门。

&ldo;这是候潮门。&rdo;

&ldo;我晓得。&rdo;萧家骥念道：&ldo;候潮听得清波响，涌金钱塘定太平。&rdo;

这两句诗中，嵌着杭州五个城门的名称，只有本地人才知道，所以老何听他一念，浮起异常亲切之感，枯干瘦皱，望之不似人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ldo;你倒懂！&rdo;他说，&ldo;哪里听来的？&rdo;

萧家骥笑笑答道：&ldo;杭州我虽第一次来，杭州的典故我倒晓得很多。&rdo;

&ldo;你跟杭州有缘。&rdo;老何很欣慰地说，&ldo;一定顺利。&rdo;

说着话，已走近壕沟，沟内有些巡逻，构外却有人伏地贴耳，不知在干

什么？萧家骥不免诧异却步。

&ldo;这些是什么人？&rdo;

&ldo;是瞎子。&rdo;老何答道，&ldo;瞎子的耳朵特别灵，地下再埋着酒坛子，如有啥声音听得格外清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