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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第2页）

&esp;&esp;处理完此事，姜明潮自觉满意。他负手而行，却是眼前光影一晃。

&esp;&esp;青年拦住了他回内宅的路。

&esp;&esp;疏离森茂古树在侧，廊庑下奔来许多侍女仆从踮脚偷看。

&esp;&esp;堂前花飞叶落，一片寂静中，姜明潮眯眸，见张寂神色僵硬地站在自己面前，脸白如纸。张寂缓缓地朝他拱手，每一个字都费足力气，说得用尽全力：“敢问老师将阿芜许配给了谁家？”

&esp;&esp;姜明潮：“贺家。”

&esp;&esp;张寂一怔。

&esp;&esp;姜明潮目中生谑：“如今太子面前的当红人物，贺明。贺家住着太子的小黄鹂，循循没本事赶走那小黄鹂，才让贺家借此上位。贺明如今帮太子赈灾，是中书省的有为才子。这位郎君今年弱冠之龄，虽出身商贾，但才学横溢，又少有的通算学。我将阿芜许给这样的人，难道不配？”

&esp;&esp;张寂无话可说。

&esp;&esp;姜芜快被抓出月洞门了，她在那边抓着绿露的手臂，另一手抓着洞门前的藤蔓不肯走。她见张寂为她说话，不禁生出希望：“我不认识贺郎君，我从来没和贺郎君说过话。”

&esp;&esp;张寂涩声吐字：“贺家……”

&esp;&esp;姜明潮打断：“贺家配阿芜，不算辱没阿芜。我倒是想问你，你贫寒无家归的时候，我把你带进姜家大门，你师娘亲自给你裁衣给你暖手。你微末之时，我教你读书；你弃文从武，我又将你推给名师，教你武艺。你无去处时，我为你租赁屋宅；你学成有得时，我举你进禁军。你平步青云走到今日，成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

&esp;&esp;此话太重。

&esp;&esp;他语气越来越严厉，张寂撩袍跪地：“老师！”

&esp;&esp;姜明潮一掌扇了过去，将他脸打偏。

&esp;&esp;乱发贴着青年半张脸，张寂脸上火辣辣的，听姜明潮厉声：“我可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今日对我女儿的婚事指手画脚，你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esp;&esp;姜芜本在和绿露相抗，见到张寂被姜明潮扇巴掌，一下子呆住。

&esp;&esp;她对张寂，一向半真半假，磕磕绊绊地学着姜循那诱人的法子。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少真心，但是此时见到张寂被姜明潮打，她宛如自己被打一般，心间大恸。

&esp;&esp;炎日下，姜芜眼睛瞬间渗泪，颤声：“师兄……”

&esp;&esp;姜明潮扭头：“叫什么‘师兄’？他是你哪门子的师兄？不提他早就弃文从武，就是你，你在我膝下读了几本书，学了几篇文，会写几首诗？你以为身为我的女儿，便是我的学生了吗？”

&esp;&esp;姜芜脸色一下子煞白。

&esp;&esp;日头当空，众目睽睽。整个姜府正堂廊庑下的侍女仆从都看着，见姜明潮呵斥姜芜不留情面。

&esp;&esp;姜明潮又冷笑：“在我眼皮下暗度陈仓？姜芜，你给我好好在屋里待着，待到你出嫁之日。你喜欢张子夜是吧？我告诉你，我姜明潮的女儿绝不可能嫁给一个前程不明、不为我用的人！”

&esp;&esp;张寂跪在地上，跪姿僵直，一言不发，咬紧牙关忍耐所有。

&esp;&esp;姜芜尖叫：“你住嘴！”

&esp;&esp;姜明潮羞辱张寂，比羞辱她，更让她痛苦。她发着抖：“他是你学生，你不能这样……”

&esp;&esp;姜明潮：“怎么了，阿芜，平日胆小懦弱，这时候却敢和我还嘴？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张子夜是我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如何对他，他都应受着。张子夜，我说的可对？”

&esp;&esp;张寂低着头，半晌缓缓涩声：“……是。”

&esp;&esp;姜芜呆呆看着张寂，心如刀剐。

&esp;&esp;他和她哪里算有私情？可他被她爹那样训斥，也没有离开。他为了她而跪得笔直，任人唾弃，青色袍衫委地：“请老师收回成命。”

&esp;&esp;张寂磕头：“请老师收回成命！”

&esp;&esp;他磕得用力，姜芜盯着他挺拔的跪姿，忽然戾声：“我不用师兄这样！”

&esp;&esp;姜明潮早已厌烦：“把她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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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烈日将后颈晒出了薄薄一层汗，张寂耳目过敏，能听到周遭仆从的同情或打趣唏嘘声。他跪在姜明潮脚边：“老师，一切都是我的错。师妹此时不适合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