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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读书是个苦差事(第1页)

黎明曜问白姨娘:“白姨娘喜欢竹子?”白姨娘点点头,笑着说:“先父喜用竹制品,亡母喜欢吃笋,以前我们家的院子里都种着竹子。每到夏天,院子里放着竹榻篾席,家母摇着竹扇,和家父谈天论地,填词联句,押酒赌茶,这情景我从小就烂熟于心,难免会对竹子有亲近之感。”黎明曜赞道:“白姨娘好家风!”白云芝眼神一黯,低头不语。

黎明曜暗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却见白云芝已经抬起了头,笑道:“先父获罪,锒铛入狱,亡母自保尚且不能。现在已经是我能有的最好的结局了。正房娘子善待于我,从不磋磨,老爷又待我极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现在我虽然无父无母,但是生活衣食无忧,还有书可读,我还奢求什么呢。”

黎明曜看着白姨娘的笑脸,过了一会才把自己的手盖在白姨娘手上,笑着说:“这么说起来,你和我是一样的。我自幼无父无母,寄人篱下长到这么大,个中苦楚只有我们自己心知了。”白姨娘拉住黎明曜的手,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老爷说,姑娘是他的表妹,因家中有事,过来暂住。我看姑娘不像。姑娘一定也有苦衷的,是吗?”黎明曜拍了拍白姨娘的手,笑而不语。

曹老爷和姚玉珠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又欣赏不来这清幽气象,只觉得这一屋竹竿子纸片子有什么好看的,墙上的画也是大片大片的留白,那鼻噶儿一样大的山树人物画在纸上还不如没有,弄得白纸不像白纸,画儿不像画儿,居然还裱了挂在墙上!还不如画上些牡丹、骏马、福娃娃,看着也热闹喜庆。这里的茶也苦,点心也不甜,更是无酒无肉,刚坐了一会,他俩就浑身难受。

白姨娘看了他们俩一眼,笑着问姚玉珠:“太太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啊?”姚玉珠正在发愣,猛地被叫到了名字,“啊啊”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嘴,但是张口结舌的,一句整话也说不出。还是黎明曜回了她,说:“太太想让你教她些诗文,培养些雅致爱好,提升一下自己的品味。”姚玉珠一边点头一边说:“对对对!”白云芝微微一笑,对姚玉珠说:“太太有这个心,当然是好的。但是读书辛苦,我怕太太到时候暴躁起来,又要发脾气了。我一个小小姨娘可承受不起。”曹老爷一拍椅子把手,说:“她敢!云芝你就教,她敢发脾气我……”话还没说完,曹老爷就看到黎明曜斜着眼睛正看着她,后面的话就被他自己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黎明曜转过头来看着姚玉珠,说:“白姨娘说的没错,读书本就是个苦差事,更何况曹太太你这个性格,白姨娘顾虑的也没错。当着老爷的面,太太给白姨娘一个保证,以后但凡到白姨娘这里来读书,一切都要听白姨娘的。这样可好?”姚玉珠拍着胸脯说:“姑娘这么说了,我一定答应!以后只要到白姨娘这里来读书,我都听白姨娘的,行不行?”

白姨娘笑着说:“有了太太这句保证,我也就放心了。读书这事急不来的,我们慢慢再说。太太可定下规矩,每个月什么时候到我白韵斋来,学习多久,我好提前准备起来。”曹老爷涎着脸笑着说:“我能来一起听不?”姚玉珠一巴掌拍他手上。白姨娘笑得欢快,说:“老爷要来,当然更好了啊。”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说:“姐姐要教人读书,怎么不带我一个!”众人回头一看,是芳姨娘进来了。只见芳姨娘穿一身桃红绣金小褂,下着宝蓝色缠枝西番莲褶裙,和白姨娘身上的月白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是熟客,丫鬟也没有通报就直接放她进来了,正好碰到里面在商量读书的事情。

白姨娘站了起来,笑着说:“妹妹也想读书,那更好了。到时候我们四个聚在一起,每个月还能热闹一场。”芳姨娘随随便便对着曹老爷和曹太太行了个礼,就蹦蹦跳跳地来到白云芝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说:“姐姐最好了!”

曹老爷咳嗽一声,对芳姨娘说:“这里有客人呢。”芳姨娘这才转头,看着黎明曜,敷衍地说:“这位是表姑娘吧,幸会幸会!”曹老爷瞪了她一眼,说:“好好打招呼,没规没矩的。”

芳姨娘这才从白姨娘身上下来,正眼打量了黎明曜一会,才说:“表姑娘看着一表人才,倒跟老爷不太相像呢。”黎明曜笑着说:“我和表哥像不像的,也不是芳姨娘能随便议论的。难道芳姨娘这话是想问我,是不是来给曹老爷做四姨太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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