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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馆长掏出手绢来擦擦额头的细汗，哆哆嗦嗦地说：&ldo;我我……我就是没有心脏病也会被他吓出心脏病！展子虔啊！怎么会是展子虔的《踏雪图》？&rdo;

&ldo;展子虔？他很有名吗？&rdo;医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以为意。

&ldo;当然有名！&rdo;馆长用拐杖重重地拄了一下地，发出闷重的响声，&ldo;现在存世的山水卷轴画中，隋代画家展子虔的《游春图》是发现年代最早，并且保存非常完整的一幅古画，现存在北京的故宫博物院，上面还有宋徽宗的亲笔提款。据野史传说，展子虔一身最有名的作品是《四季图》，《游春图》只不过是《四季图》中的其中一幅，此外还有《童子戏水图》、《落叶图》《踏雪图》。只是另外三幅图连摹本都没有，很多人都质疑另外三幅图的存在可能性……老板，能不能让我去看一看啊？&rdo;馆长转向老板恳求道。

老板出乎意料地点点头：&ldo;右边的第一个屋子。不过那三幅图不是有缘人是看不到的，你要有心理准备。&rdo;

馆长立刻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内间走去。医生也好奇地跟着去了。老板并没有阻止，只是低头专注地用软布擦拭这手中的茶杯，不出一分钟，医生便从玉屏风后转了出来，口中悻悻然地唠叨道：&ldo;你骗人！那屋子里挂着的就是白纸啊！也亏的那个画师能对着白纸发呆！&rdo;

&ldo;都说了有缘人才能看到，馆长没和你一起出来吗？&rdo;老板轻笑道。

&ldo;没，他看到的也是白纸，但那画师的桌上铺着一张画纸，已经画满了，馆长就对着那张画研究来着。&rdo;医生说完补充了一局，&ldo;用不用我把他叫出来？&rdo;

&ldo;不用，既然画师没说什么，就让他待着吧。&rdo;老板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ldo;哦。&rdo;医生重新坐下，却再也没了看报纸的心情，&ldo;老板，馆长说那三幅古画虽然在他看起来是白纸，可是纸张确实是很有年头的，那真的是传说中《四季图》的另外三张吗那个画师是什么人？他怎么能看得到？&rdo;

老板停下擦拭茶杯的手，含笑问道：&ldo;想听故事？&rdo;

&ldo;想听。&rdo;医生立刻凑了过去，他正无聊着呢！

&ldo;嗯……我想想，这要从很久远的年月说起……&rdo;

北宋年间。

&ldo;若说起这年轻的端王爷，这京都内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暂且不说他流传在外的那些才华横溢的书画，今日先来说说他少年风流的佳事……&rdo;东京汴梁的一家茶馆二楼，说书先生正口沫横飞的讲着最新的八卦，旁听的人群都聚精会神。对平头老百姓来说，这些桃色花边事件才是茶余饭后的甜点。

茶楼靠栏杆的角落里，坐着两名身穿华服的少年，其中一个穿宝蓝衣袍的少年笑得一脸灿烂，压低声音问身边那位穿绛紫色外袍的少年：&ldo;王爷，这可是在说你呐！不过，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段故事？&rdo;

另一位少年从小厮递过来的小茶罐中挑出一个茶饼，用茶臼耐心地捣成粉末，待粉末均匀，放入茶盘待用，静待桌旁的水壶烧开。

点差时最忌分心，蓝衣少年见状也不再搭话，不一会儿，水壶里的谁便沸腾起来。旁边有小厮送上一套天青色的荷叶型茶盏，蓝衣少年忍不住伸手拿起一个，端在手中细细看去。直接爱你釉面滋润柔和，纯净如玉。抚之如绢，釉如堆脂，潜藏的纹片在阳光映照下晶莹多变，一看贬值是不可多得的珍器。再翻过来看了一眼盏底的落款，顿时嫉妒不平地碎碎念道：&ldo;皇上还真是待你好，这御赐的东西你都敢拿到大街上来用？也不怕弄坏了？&rdo;

紫袍少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ldo;东西就是拿来用的，坏了我再管皇兄要就是了。&rdo;说罢边拿起炉上烧开的水壶，动作优雅地烫壶，温杯，干壶，置茶，烘茶，注水……滚水冲入茶盏之中时，他拿起茶筅力道均匀的开始打茶。茶盏中的茶末被开水一烫，散发出蒸腾的热气和香气，一下子就充盈鼻间，让人心旷神怡。

不一会儿，茶盏中的茶水水辱交融，泛起沫饽，潘潘然如堆云积雪。

&ldo;堂哥，你这点茶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绝了！&rdo;蓝衣少年呆看着放在他面前的茶盏，只见在那天青色的茶盏中，沫饽洁白，水脚晚露而不散，正是点茶的最高境界。

&ldo;话说，前几个东瀛那边来的人，四处去学我们的茶道，弄得似模似样的，看样子还打算带回他们国家去呢！&rdo;

&ldo;画虎不成反类犬，他们不懂我朝文化的茶道之精粹，生搬硬套，不过是绿钱浮水而已。&ldo;紫袍少年淡淡评价道，又拿了一个茶盏，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步骤，给自己也点了一盏贡茶。

这两位少年，穿紫袍的正是东京汴梁最近名声大噪的端王赵佶，而着蓝衣的那位，则是宋太祖赵匡胤五世孙赵令穰，算是赵家的宗室子弟。两人同辈，哟年纪相当，爱好相同，所以赵令穰便堂哥前堂哥后地唤着，没少被家里的人指着额头说他没上没下。不过赵令穰也是在庞大的宗室中长大，自然也知道分寸，但平日和赵佶厮混起来，唤他王爷的时候，反而是透着一股戏谑。

赵佶也不以为意，他三岁的时候就被封为王爷，一点都没觉得这名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反而极爱隐瞒身份流连于市井之间，倒是喜欢赵令穰这不做作的态度。

待赵佶也为自己点好了一盏贡茶后抬手示意，赵令穰随即拿起茶盏，感受那正适合的温度熨烫着手心，天青色的茶盏中因茶辱融合，水质浓稠。赵令穰欣赏了片刻，仰头一饮而尽。这茶水饮下去之后，盏中的茶沫胶着不干，出现了点茶点到极致之时才会出现的&ldo;咬盏&rdo;。

赵佶也把自己那盏茶喝净，满意地看着留在盏壁上的咬盏。

他端王赵佶，做什么事自然就要做到最好。

赵令穰拿起一旁的水壶，忘赵佶手中的茶盏加水，水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注入茶盏之中。热水冲掉粘在盏壁上的茶沫，赵佶喝掉了这盏残茶，心情大好，用一旁小厮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浅笑着问道：&ldo;大年，今儿个有什么节目？&rdo;

赵令穰腹诽着自己爹亲给他起的那个辱名，他弟弟叫永年都比他叫大年好要听！但却不敢真让赵佶改口，毕竟唤辱名还能表示和他亲近嘛！赵令穰也喝掉自己的那盏残茶，砸吧了几下嘴，回味了一下唇齿间的茶香，这才笑着说道：&ldo;东大街那边新开了一家古董店，一会儿去瞧瞧有什么宝贝吧！&rdo;

这提议极对赵佶的胃口，当下连茶点也不吃了，立刻起身就往外走去。

赵令穰拈了两个精致的茶糖，往嘴里一丢，吩咐随行的小厮把这套贡品茶具收拾好，这才追着赵佶而去。

茶馆里的评书先生，仍摇头晃脑地编排着少年端王的风流韵事，周围人听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刚刚端王爷就在他们身边。

东京汴梁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市，汴梁往来的商旅很多，都称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城市能比得上这里的繁华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