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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东宫的闹剧（第1页）

廖永忠的观点很对。不对的是他的口吻。他的口吻简直就是在教训大明的储君。

好在朱标是一个仁慈的人，不在乎这些。他谦卑的说：“廖詹事说的有道理，孤受教了。”

一旁的傅友德有些看不下去了，他道：“德庆侯，太子说剿抚并用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能够用财帛、官位化解一场兵戈，对大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招抚梁王是值得尝试的。”

傅友德的话仿佛点燃了廖永忠心中的火药桶。傅友德属于陈汉降将，不是洪武帝淮西班底中人，廖永忠对他有着一种强烈的排斥感。且这几年淮西老将们的兵权纷纷被收夺，傅友德却深得洪武帝信任。应天六卫的军队如今全归傅友德指挥。且最近应天城官场纷传，傅友德有望升任大都督府右都督，成为左都督李文忠的副手。这更是让那些淮西老将们嫉妒。

廖永忠发起了酒疯：“傅友德，别以为你征蜀、北伐打了两次漂亮仗就能对我们这些淮西老弟兄指手画脚！我们跟着圣上打天下的时候，你还在给陈友谅牵马执鞭呢！太子是我们这些淮西老弟兄看着长大的，我教他几句怎么了？呵，有句俗话你听过没有，好狗不事二主！”

傅友德也是一身血性的武将，廖永忠提及他给陈友谅牵马执鞭的旧事，又骂他是条狗，他怎能咽的下这口气。他大怒道：“德庆侯，你别灌了几杯马尿就满嘴胡沁！我傅友德对圣上，对朝廷的忠诚日月可鉴！论打仗我不比你打得少，论战功我不比你低！”

廖永忠冷笑一声：“嗨呦，一个降将还在我们这些淮西老弟兄面前充起大瓣蒜来了！空印案圣上杀光了地方上的伪元降臣。我看圣上还应该在军中弄个什么案子，杀光你这样的降将！”

詹事同知李伯升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他也是降将出身，以前效力于张士诚，伪元至正二十六年才投降吴军。李伯升怒道：“廖永忠，你不要挑拨离间！我们这些人的确是降将。可老傅说得对，论打仗我们不比你打的少，论战功我们不比你低！”

冯胜发话：“都给我闭嘴！在太子面前不得违礼！廖永忠，喝多了就赶紧给我下去醒酒！”

廖永忠质问冯胜：“冯帅，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向着两个降将说话？”

太子朱标终于发话：“都不要吵了！你们都是圣上的臣子，为何一定要分个彼此？将帅不和，会危及朝廷的根本！”

哪曾想，廖永忠根本没搭理他口中“淮西老弟兄看着长大”的太子。他继续痛骂傅友德和李伯升：“圣上落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投过来效忠于他？江南诸侯争霸的形势一明朗你们马上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呵，大明这棵树是我们这些淮西老将种下的，等结了果子倒让你们这些人给摘走了！你们这群降将就是乌龟王八蛋！”

傅友德被廖永忠气得七窍生烟：“廖永忠，你别满嘴喷粪！”

“你说谁喷粪？”说完廖永忠直接走到了傅友德面前，左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右手挥拳就打。傅友德也不是吃素的，他向后一仰躲过了廖永忠的拳头，随后举拳还击。两人随即扭打在了一起。

汤和、邓愈、胡廷美、康茂才等人表面上前劝阻，其实却拉起了偏架。康茂才趁傅友德不备给了他一脚，胡廷美抓住了傅友德的胳膊。平日里与傅友德交好的李伯升看不下去了，挥拳打向康茂才

一群大明的功勋老将在庄严的东宫大殿如市井无赖一般互殴起来。老学究宋濂着急的喊道：“诸位将军，慎礼！慎礼啊！”

太子朱标亦大喊道：“不要再打了！”

可是这群功勋老将根本不听太子和宋濂的。殿外护卫的大汉将军们闻声进了东宫，却如一棵棵木头桩子般杵在原地，谁也不敢上前阻拦这群打红了眼的老将。要知道大明的基业是这些老将打下来的。老将们从龙随驾南征北战的时候，这些大汉将军们恐怕还在穿开裆裤。

冯胜作为这群老将中的资历最老者，本来是要劝架。结果混乱之中被李伯升捣青了眼眶。他随之失去理智，亦加入了战团。淮西老将集团和降将集团在东宫内打了一场没有兵刃的战争。

就在此时，十七岁的燕王朱棣左手提着一杆鸟铳，腰间挂着一只山鸡走进了东宫。他早晨在御苑狩猎打到了这只肥美的山鸡，打算带到东宫来，午饭时跟大哥朱标分享。正好撞见了这一幕闹剧。朱棣果断点燃火绳，举起鸟铳放了一铳。

“砰！”鸟铳发出一声巨响。一众老将听到铳声终于停手。

朱棣大步走上前去，大骂道：“都是朝廷的功勋老将，难道不知道给自己留个脸面么？东宫何等庄严之地，你们竟在这儿抡起了王八拳？我看你们的官是不想做了！爵位是不想要了！”

朱棣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他此话一出，竟无一人敢反驳。

朱棣走到大哥朱标面前：“大哥，您是太子，怎么处置这群无法无天的老家伙，您发话吧！”

朱标叹了声：“唉，此事因我不懂兵事而起。处置就免了吧。你们各自回府去疗伤就是。”

朱棣道：“太子已经发了话，你们还不快滚？”

廖永忠有些不依不饶：“太子总要给我们分个是非曲直！”

朱棣早就闻到了廖永忠身上的酒味。他大步走到廖永忠面前，挥起蒲扇大手结结实实赏了廖永忠一个嘴巴。

“啪！”廖永忠楞在了原地。

朱棣大骂道：“廖永忠，你还敢多嘴多舌？太子是我大明的储君！在储君面前斗殴，说轻了是违礼，说重了是图谋不轨，意图谋反！你若真想死，本王不拦着你！”

朱棣这一巴掌似乎扇醒了廖永忠。廖永忠也不知道为何，他心中竟对年仅十七岁的朱棣存着三分畏惧。

朱棣又大喊一声：“都给本王滚！”

一众鼻青脸肿的功勋老将只得退出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