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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皇帝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不明其意。见她垂眸不言，摆了摆手，让徐幽也退下去。

苏妤不作声地起身离榻，短暂的一瞬踟蹰之后便跪了下去。皇帝一愕，未及伸手去扶，她便冷声开了口：&ldo;陛下，求您让臣妾死个痛快。&rdo;

&ldo;你说什么？&rdo;皇帝惊住。

苏妤抬了头，寒涔涔的眼眸中没有半点感情可言：&ldo;陛下，您近来待臣妾好，还是为了除掉苏家……是不是？纵使臣妾打听不到朝中的事，父亲却能知道臣妾的事，您想让父亲放下戒备……是不是？&rdo;她一声冷笑，&ldo;那陛下还不如直接杀了臣妾、再杀了苏澈，必定能逼得父亲反目，反正……苏家上下最终也都是一死！&rdo;

皇帝听言惊愕不已。上一世，他确实诛了她苏家满门却不曾告诉她。难不成……她一直都有猜测，只是从不曾表露过？

那么在上一世时……她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苏妤却不知皇帝的心思，只觉他神色震惊得出乎她的意料，好像不只是被猜出了安排那么简单。

她从来不曾信过他，哪怕她享受着他这些日子的好也不曾信过他。今时今日这番话，在她的疑惑中生出过多遍，只是从未想过要说出。

但……昨晚那场梦……

两段不同的记忆合在一起，已发生的、还未发生过的，都太真切了，一切就如亲眼所见。她从前想过，父亲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争到底；有了上次催情药的事她也知道，父亲已完全是病急了乱投医。

所以总会败的。

她想竭力地去保苏家，却并没有保住的自信。是以那场梦里的一切，她无法不信那是真的。

那她……

她会再受尽宠爱之后再度被他狠狠摔下，就如两年前一样。其实在成婚前，她就隐约从梦里知道，她和她的夫君会有翻脸的一切，却在他对她好时毫无防备、一心一意地信了她。

如今，她不会再错一次了。

一颗心已经被伤过一次，语气再被伤一次，还不如早作了断。

&ldo;陛下为除苏家，逆着自己的心思待臣妾这样好，真是忍辱负重。&rdo;苏妤毫不掩饰语中轻蔑的讥讽，&ldo;其实陛下何必兜这么大圈子呢？如今的苏家哪还值得陛下如此大费周章……莫不是为了免去骂名？陛下放心，不会的，史官们自会照着陛下的心思去写史书，陛下想把父亲说成是怎样的jian臣都遂陛下的意。&rdo;

诚然，她的父亲本也称不上是个忠臣。

贺兰子珩一语不发地听着她的讥嘲，心下明白她是有意要激怒他。可这样的话，到底是字字句句刺进心里。他以为这些日子下来，她对他的看法怎么说也该有所改观了，却是这样的结果。

深深的挫败感。贺兰子珩的手在袖中紧攥成拳，语声有些无力的飘浮：&ldo;原来这些日子……你还是都以为朕在利用你？半分信任也不曾有过么？&rdo;

&ldo;陛下，臣妾何德何能，让陛下为臣妾委屈皇裔？&rdo;苏妤衔着几许轻笑对上他的眼睛，&ldo;又何德何能，让陛下一而再地忍下那许多大罪？&rdo;

催情药的事也好、昨晚她伤了他的事也罢，条条都够她一死。他不追究，让她在松了口气之余更加生疑了。

&ldo;苏澈他……&rdo;苏妤的笑容中增了些凄意，&ldo;陛下本就是真想拿他做人质吧？又何必跟臣妾说是为循臣妾的意思……&rdo;

如若不是这样，苏澈为何会在将来被腰斩于市？只能是……禁军都尉府寻了他的错处吧。

&ldo;不是！&rdo;皇帝终是有些急了，&ldo;你怎么会这样想？你若不愿……朕让他走便是。&rdo;

&ldo;陛下，苏澈才十五岁。&rdo;苏妤压抑地笑了出来，极尽痛苦道，&ldo;他能犯多大的错？您便是要罚……充军、流放还不够么……为什么非要逼死他……&rdo;

她看到弟弟被腰斩于市的那一幕，四溅的鲜血始终映在她的眼前，让她忍不住这些话。皇帝讶异地看着她，她神情中的痛苦就好像苏澈已经被他处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