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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沉默少顷，贺兰子珩轻轻&ldo;哦&rdo;了一声，道：&ldo;所以前些日子……你转了性子……都是假的？&rdo;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应该是他既知的答案。但微微上扬的语调中似乎仍却有疑问，苏妤冷笑点头：&ldo;是，那会儿是臣妾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想借着陛下的宠爱一雪前耻罢了。章悦夫人也好、佳瑜夫人也罢，臣妾恨得很。&rdo;顿了一顿，她又补了一句，&ldo;还有陛下您。&rdo;

继而又是长久的沉默，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凝滞。贺兰子珩自是听得出她在找死‐‐若是上一世，敢说出这样的话她确是要有麻烦；在这一世，旁人若说出这样的话也未必就没有麻烦。

可偏偏是她坐在这一世的他面前，让他半点火也生不出。

&ldo;那朕若是死了呢？&rdo;皇帝忽地开口道。

苏妤一怔，一时只道自己听错了。皇帝却平静地对上她的眼睛，声音有力了些地又问了一次：&ldo;朕若是死了呢？&rdo;

魂魄飘离之时，他曾惊讶于苏妤的伤心。于情于理，整个后宫最不该伤心的就是她。一个待她一点也不好的丈夫死了，对她而言只能是好事。因为即便他待她不好，彼时她在贵嫔的位子上，在他死后她照样要被尊为太妃。

那于她而言算是很好才是。

可她偏偏伤心成那般，甚至随着他去了。

贺兰子珩不懂她的那份感情，却也知道，那份感情总不能是在他死后才突然有的，只能是从前一直有。

&ldo;朕若是死了呢？&rdo;他凝视着她，带着几分思量再度问出这句话，又续了一句，&ldo;你会伤心么？&rdo;

&ldo;我……&rdo;苏妤惊住。惊异于皇帝如此的发问，亦有些惊异于自己心中一时对此竟没有答案。

&ldo;假若会的话……你现在可否不避着朕？&rdo;又是询问的口气，皇帝说着也是无奈，哑一笑道，&ldo;朕当真只是……想对你好罢了。&rdo;

所以不要避着，他并不知自己这一世能活多久、会不会像上一世一般英年早逝。如是生死不由己，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弥补。

苏妤一时神色难辨。近来她有些很奇怪的感觉，比如……她性子好的时候，皇帝会比她性子更好；现在更是……她反应反常，皇帝比她更反常。

哪个皇帝好端端地会问嫔妃如若自己死了怎么办？他明明刚即位不久……

是以辉晟殿里的交谈说不上不欢而散也实在谈不上愉快，苏妤闷闷地回到自己宫中，过了半个时辰折枝才回来，屏退了旁人便有些焦急道：&ldo;娘娘这是又怎么了？陛下方才跟奴婢说了……说娘娘您……&rdo;

她犹疑不定地望着苏妤，苏妤微凛笑道：&ldo;跟你说了？他跟你说这个干什么？&rdo;

&ldo;大约是……想让奴婢劝劝娘娘吧。&rdo;折枝咬了咬唇畔，低低道，&ldo;奴婢看陛下的样子……当真是忧心得很。&rdo;

苏妤不语，俄而一叹：&ldo;随意吧，你也别劝。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动那争宠的心思‐‐如今我动了心思，父亲也动了心思；可我输得起，苏家输不起。&rdo;

回绝得干干脆脆，折枝只好应了声&ldo;诺&rdo;，躬身退下。

元月末，家人子采择日渐临近。大燕朝采选三年一次，这次是建阳年间的头一次，也就是贺兰子珩头一回选妃。

名册与画像呈进成舒殿的时候，皇帝正闷头看着禁军都尉府的密报，徐幽连禀了两次&ldo;陛下，新家人子的名册呈过来&rdo;了，皇帝才回了他一句&ldo;搁着吧&rdo;。

眼见皇帝暂且没有去看的意思，徐幽挥手命尚仪局的人退下。皇帝犹自看着那密报思忖着，须臾，提笔圈了几个名字，又在下批道&ldo;速调回锦都&rdo;。搁下笔，皇帝把那密报交还给来呈折子那人，无意中抬眼一看，不禁笑了：&ldo;苏澈？倒没注意你在。&rdo;

苏澈一阵腹诽，从入殿时就觉出皇帝心不在焉，好在看着那密报，神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他便也未说什么。

合着自己在旁候了这么半天，皇帝刚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

苏澈肃然一揖：&ldo;是。&rdo;便准备行礼退下，皇帝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徐幽说了什么，瞥了眼一旁的小案上厚厚的一摞册子及成箱的画卷蹙了眉头：&ldo;那是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