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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对她无意,可若是继续给她错觉,她恐怕就真脱不开身了。”
商玉莲小时候和姐妹们一起念书,学过《诗》,其中一句她记得很清楚: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再怎么看不惯音音那霸道幼稚的性格,那也是她的亲人,正如乔逢雪是她的亲人一样。她只希望他们都好。
如果乔逢雪真的喜欢音音,她又何必做恶人?还不是看着,他只把音音当妹妹。而音音又是个傻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再说,阿玉那样温柔聪慧,又得人心,家世还好,是更合适你的好姻缘……”
商玉莲可谓苦口婆心。在她的印象里,乔逢雪外柔内刚,但也不是不听劝的。
可今天早上,他虽然没否认商玉莲说的“你明明对她无意”,却也没有流露任何动容之色。
相反,他冷着脸,说了这么一番话:
“莲姨,我敬你是长辈,所以听了你三次劝说。但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
“表妹已经不再是玉壶春的弟子,便只是我的妹妹。她的事,今后都由我做主。谁若执意干涉,便请离开玉壶春,另觅高就的好。”
这话说得极重。尤其他态度如此淡然,便愈发显得决心坚定。
说实话,商玉莲是有点伤心的。她自问对这两个孩子都很爱护,尤其处处为乔逢雪考虑,怎么现在,她倒是成了外人、恶人呢?
她心里一难过,就想发火。她到底是长辈,难道乔逢雪还真能不敬尊长?
正当她憋了一口气、想要开口抒发一番时,却见到他的模样:
晨光里,那青年坐在窗边,骨节分明、过分细长的手指紧攥着厚厚的皮裘襟口,显然是怕冷,却还要坚持开着窗、吹着冷风,望着窗景出神。
窗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金陵城十年如一日的繁华景象而已。经历玉壶春两代门主治理,这景色都叫人腻味了。
明明乔逢雪也在这里待了多年。可当时,他出神凝望的表情,就好似那景色多么珍贵、多么遥远,是他离去多年才又重见的梦幻一幕。
也许是她想太多,可忽然地,商玉莲就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她不能够说乔逢雪,便想来说商挽琴。这两个人,只要有一个肯听话,事情也没这么难办。
却也碰了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不久之前,乔逢雪虽然爱护他表妹,却也对她的跋扈表示过不满,也更亲近温香。
为什么突然之间,他的态度就发生了这样大的转变?
商玉莲实在想不明白。她闷闷一会儿,踏出玉壶春的大门,决定再去看看温香。
还是阿玉好,明明被诬陷了,却还能体贴别人。
她也是个不容易的孩子。虽说是官宦之家,家里却没落了,唯一的兄长还不成器,一家人的体面,一多半都靠她维持。
商玉莲打算带些银钱过去。阿玉必定不会收,她得想办法把钱留下。
商玉莲脑中不经意滑过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是:
——阿玉那样艰难,却还能守住底线,从不多拿门中一分一厘,这人品实在贵重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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