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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霜看那三人哭哭咧咧走了,对韩朔道:“你这会子就去请叶府里老爷和太太过来一趟,再请了叶姨娘的父亲母亲还有娘亲也过来一趟。”
韩朔答应着去了,叶晨霜此时面如土灰,胸疼得更厉害了,家中下人有事来回皆被袁妈拦下,只让丫鬟们伺候叶晨霜吃了药躺下休息。
这时叶晨霜虽躺下休息,却一直并未睡着,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茯苓在屋里一直伺候着。今日一早韩朔来报说抓了两个私奔的人时,茯苓就大吃一惊。心想:那夜在花园里听到有人私奔,因吃醉了酒,一直没有想出是哪个姐妹,原来却是陶蕊儿,看她平日里不紧不慢,一副小鸟依人的感觉,怎么会有这个胆量做下这样的事情,可见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回叫人给抓回来,不知太太会怎么惩罚。素习看太太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赏罚分明,虽让下人说不出一二来,但总觉太没有人情味了。春日里我和陶蕊儿、兰姨娘的丫头迎儿一块上街去给太太和姨娘们买时新的丝线,三个人还一起吃了擀面皮。陶蕊儿当时也没什么话,只安静地跟在我们身后,一路上只听我和迎儿玩笑,当时那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兰姨娘自杀后迎儿就配了庄子上的人,听说那男人三天两头打她,嫌她没力气,白吃粮食干不动农活。陶蕊儿这次估计也难逃厄运。刚才听袁妈的话,还真是那样,太太虽精神好了些,但疼得似比先前重了,照着这个情形发展后果不堪设想,那天玉面书生谢瑛说得没错,趁着现在太太还有口气,我得想办法自救,不能坐以待毙。那潭灵儿那里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看来再不能等下去了。
正在胡思乱想时,只见紫苏拉了拉茯苓的衣袖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看太太的茶没了,今日是你当值看茶,太太茶盏的茶没了,也不知道给太太添口茶,等会太太起来要喝凉茶,你忘了?”
茯苓回过神来一看,太太茶盏里果然没茶水了,便对着紫苏笑了笑,赶紧续了,又到茶房里将茶壶添满,回来仍旧仍在外间屋里侯着听里间太太动静。
且说管家韩朔着人分头去请了叶老爷、叶太太,还有文姨娘的父亲、母亲和亲娘,说太太有要紧事请几位到端木府一趟。
去寻端木华的小厮荣兴也来回道:“今日老爷请要紧的客人,不便就回家来,有要事请太太酌情办了即可,老爷现带了添喜,鸿来两个在自家悦明酒楼里。”韩朔少不得一一向叶晨霜汇报了。
一时叶老爷、叶太太还有文姨娘的父亲、母亲并亲娘都到了,叶晨霜便起身让人搀扶着挪步到了鹤鸣院堂屋。
宾主见了礼落座后,叶晨霜吩咐了一句:“拿上来吧!”
只见袁妈用托盘托了一个布偶端了上来,大家一看都吃了一惊,这种民间诅咒朝廷早就明令禁止,怎么这东西会出现在端木府里。
叶晨霜缓缓起身拿起这个人偶道:“父亲、母亲,姨父、姨母不用吃惊,这个人偶是今天偶然搜出来的。今日我端木家出了丑闻,两个下人私奔被抓了回来,跑了的丫头是文姨娘房中粗使丫鬟陶蕊儿,查验文姨娘屋里有没有丢东西时,在文姨娘屋内搜到的这件东西,我请你们长辈们来就是想知会一下。”
叶老爷一看这人偶气不打一处来:“妇人之见,用这么个小东西就想咒我霜儿,真是可笑之极,其行可笑,其性可诛。按我朝律法当处以流刑。”
文父一听要处以流刑,马上起身给叶老爷作揖道:“叶老爷息怒,我那怡儿生育时受了打击,一时脑子糊涂,定是听了别人蛊惑,并非她愿意,胳膊折了在袖子里,家丑不可外扬,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叶太太一听文父这话急了,嚷嚷道:“听妹夫这话这事就这样了了不成,我霜儿堂堂当家主母,竟然被家中姨娘欺负成这般竟要算了,这可是真是天子脚下反没了王法,既敢做就敢承担,没有算了这般简单,此事定要给我霜儿一个说法。”
文姨娘的亲娘见风向不利,想说几句,又碍着当家主母在场轮不上她多言,只得暗暗着急。
几个人一看争执不下都不说话,叶晨霜看大家都没了言语,便慢慢说道:“此事我也想算了,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我们这样人家,知法犯法原该罪加一等,但文姨娘毕竟是我妹妹,也不能赶尽杀绝。我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说出来大家听听。”
文父一听有了转还,顿时凑上来道:“快说快说,什么折中的法子。”
叶晨霜也不理他,只看着茶水出了会子神,叶老爷看叶晨霜半晌无话,也着急问道:“什么折中的法子,此事她既做得出,咱们也不用看亲戚情面,国有国法,按律最好。”
叶晨霜看父亲着急方缓缓道:“虽说国有国法,但亲戚总归是亲戚,且文姨娘嫁过来还为我端木家生了个儿子,虽然这儿子,哎,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文姨娘做下这样的事情,我端木家断乎是容不下她了,文姨夫对这个女儿素来也是捧在手中的心头肉,为免去流刑之苦将她送还文家也罢了。府里明日就写下休书送去,今后两不相干。孩子自然是我端木家的骨血,我们抚养即可。”
文父一听要送还,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哪有嫁出去的姑娘再退回来的道理,这个行不通,不可行。”
文母也随声连连说:“这个万万使不得呀,双怡现在人也恍恍惚惚的,退回来另嫁哪家愿意娶她,我们难道养她一辈子不成,这断乎使不得,使不得。”
文姨娘亲娘一听文父文母说出这般话来,顿时就哭成个泪人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太太一看文姨娘的亲娘哭成一堆,不耐烦地呵斥道:“这时候哭有什么用,有这哭的工夫为啥不把自家人管好,我霜儿还不知道被咒着了没有,你们倒先哭上了。我这还一肚子委屈没处诉呢!”
叶老爷看自己太太生气,便接过话说道:“我霜儿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做下这样黑心的事,莫说流刑就是开刀问斩也不为过,这会子仅仅是写了休书退婚,你们白捡个人回去,反在此絮絮叨叨,实在不行我们就做主将那黑了心的卖了也并无不妥。”
叶晨霜听父亲这话,竟笑了起来:“父亲莫急,我今日请各位长辈们过来不是要与你们商量,是将事情原委讲了,将我的打算说了,只为知会一声,并非为征得你们同意。当时娶来时是你们强加于我的,现在我着了她的道儿,让她回去只是断了她的姨娘梦,我这里一肚子委屈找谁说理去。”
说着拿起人偶抖了抖:“幸得今日发现了这个,也是苍天有眼。事情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你们不用争,此时文姨娘已送回本家了。我也乏了,就不虚留你们了,且各自回去吧!”说着扶了丫鬟径自回了自己卧房。
到了晚间端木华方含着醉意来到叶晨霜屋内,一进门,见太太正在卸妆,忙凑上前去拔钗环佩饰,叶晨霜不耐烦推开手道:“我这里有丫鬟们伺候,你且将手拿开。”
端木华一时讪讪地笑着问:“太太差人去找我来,我今日正好请同僚吃酒,自已做东,不好立时回来,不知家中有什么大事?”
叶晨霜将手一挥丫鬟们立时将手中活停下,全都退出了屋子。
叶晨霜看着端木华冷笑着说道:“你现在倒又开始逍遥了,我费劲将那丑事遮掩过去,好不容易攒了几个局,将往日里走动的各家太太老爷小姐请来,还拖着病身子到宫里请了安,费了好大的劲挽回些面子,也好让你长着脸活着,现大家都不提那话了,反隔三岔五请你去吃酒,你自己怕是也忘了,现在三天两头在外面不是会旧友就是结新朋,这也忒快活了些!我劝你收着些,别得意过了头,哪天又有糟心事惹上身,到时我可不管了。”
端木华笑道:“逸飞谢过太太,要不是太太周旋,此事闹得确实不好出门。你倒说说下午急着让我回来究竟什么事?”
叶晨霜看也不看端木华,只自己照着镜子淡淡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人人都说文姨娘傻了,我看她是装的吧!今日家中有两个孽障私逃被抓回来,那女的是文姨娘院里做粗活的,就派人查看是否丢了东西,不想在文姨娘处发现了这个。”
说着从桌上拿出白天那个布偶给端木华看,端木华拿起来一看心中一惊,正要说话,就听叶晨霜又接着说道:“你那文姨娘拿这个蛊咒我,正好被发现了,家里断不能留着了,我已将她送还文家了,你明日写一封休书送给文家这事就了了。”
说完看端木华呆呆的,也不理会接着又说道:“她生的儿子虽成了那样,但毕竟是端木家骨血,以前虽娘俩不在一处,但胳膊折了在袖子里,倒底是在一个院里,现在他娘被退回娘家了,须得妥当才行,否则族里人看着也不像。老爷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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