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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谷内并没有如我们担心一般出现异常，唯一不同的是回来时已是深秋景色，落叶缤纷，灿烂中透出一丝萧瑟。见到莫洛，叶天汇报了经过，我低着头，待他说完，也不说话，只抬眼瞟了眼莫洛，他心中有数，吩咐叶天下去，独留我在殿内。待大殿中只剩我两人时，他冲我招招手，让我坐到榻前，伸手抬起我的脸，仔细端详半天，说了一句：&ldo;见到秦煜了？&rdo;

我一惊，脱口而出：&ldo;你怎么知道他？&rdo;

&ldo;你失踪第二日，叶天便飞鸽传书回来，在他找你的同时，我接到都城来的消息，才知道这次任务多半与秦煜有关。&rdo;

见我不说话，他挑起我的下巴，问道：&ldo;你为何不问我秦煜是何人？&rdo;

那桃花眼中多了丝探究，我知道瞒不过他，低下头承认道：&ldo;与他的事，我大多想起来了。&rdo;便说不下去，那段回忆太多悲伤，即使并非我亲身经历，心口也会隐隐作痛。

许久，莫洛轻叹口气，缓缓说道：&ldo;五年前，你央我把都城那件差事给你时，我便觉得不对劲，让何坚去查了来龙去脉，待要去阻止你时终是晚了，你回来时被人用内力打成重伤，大病一场，躲在屋中足足一个月未出门。&rdo;他停了停，似是怕我想起那段不堪往事，转了话题道：&ldo;三年前，你留下书信一封突然出谷，整整两个月音信全无，再回来已是现在这般模样，功力全无，记忆尽失，还被炼成药人。我让人查了那两个月你的行踪，只查到你去了都城，从此失了踪迹。&rdo;

我接着他的话说：&ldo;是秦煜抓了我，打断我全身经脉，泡在药池中整整七七四十九天，身上的皮都掉了三层，每日还要被捞出来，在各处经脉汇通处扎上寸长的银针，等长好便再次打断，痛不欲生，接了三次方成药人……&rdo;一双手将我拥入怀中，轻抚着我的头发：&ldo;好了，好了，别说了，都过去了。&rdo;我靠在他怀里，闭上眼，那抽筋扒皮的感觉被这具身体铭记，那些惨痛经历仿佛曾加诸于我身，每次想到便不寒而栗。稍缓些，我继续说道：&ldo;变成药人后，他囚禁了我，我装作死心，终有一日寻了机会杀死守卫逃了出来，眼看马上就要进谷，却死在破庙中。&rdo;

&ldo;你可记起是谁杀了你？&rdo;头顶那声音透出一丝杀意。

我摇摇头：&ldo;可惜没有看到那人的脸，只记得那人轻功极好，跟我一路竟没有发觉，他大概没想到，我最后居然没有死。&rdo;

&ldo;放心，会找到的。&rdo;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

&ldo;莫洛，谷中……有奸细！&rdo;我从他怀中抬起头，将见到秦煜的经过细细说了，他沉思片刻，说道：&ldo;从你上次遇袭，我便猜到谷中有他们的人，这几天，也多少有了些眉目。&rdo;

&ldo;是谁？&rdo;

&ldo;现在还不能确定。&rdo;他眼神看向我一头青丝，扯过一缕在手中绕来绕去，似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ldo;不想知道七星连珠的事吗？&rdo;没等我回答，却自问自答道：&ldo;那位公主确实把七星连珠带到谷中，她，便是阿笙的娘。&rdo;

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我曾好奇过莫笙的娘亲是何人，也奇怪莫洛这种性子居然这么早便娶妻生子，现在看来，莫非是为了得到七星连珠才不得已献身？脑补他这妖孽脸跟女子纠缠一起，该是何等旖旎缱绻的画面，我不由得红了脸。

他手指轻敲我额头一下，&ldo;胡思乱想什么？&rdo;疼得我连忙打住满脑子的少儿不宜。&ldo;我对那宝藏并无兴趣，&rdo;他眼神望向别处，似乎想起久远的过去：&ldo;那时刚从异域来到秦国，身受重伤，恰好遇到出宫游玩的她，便救了我，又将我带到九幽谷养伤，这里，本是前朝王室修建的一处隐秘地宫，甚少人知道。灭国之后，有一天她带着七星连珠来找我，让我帮她护住这宝藏。那时我身中剧毒，自觉时日无多，并没有答应。慕容老爷子曾受先帝恩惠，她便央了他来救我，想出一个生子做药引的方法缓解毒性，而她也需要一个孩子延续皇家血脉。&rdo;

他放开我的头发，伸出手将身前的长发拢了下，继续说道：&ldo;以我的性子，一般女人哪会放在眼中，更不要说跟她同床共枕，生儿育女，哪怕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身负灭族之仇，手刃仇人之前，如何甘心去死，于是便答应了她。&rdo;

我沉默片刻，问道：&ldo;她是怎么死的？&rdo;

&ldo;七星连珠的消息终于还是传了出去，新帝派出大批人马寻找公主下落，为了不暴露这里，她早就留下遗书一封，待阿笙出生后，便服毒自尽。&rdo;

大殿内陷入寂静，我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是如此悲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情也有些低落。莫洛却轻笑一声，丝毫不以为意：&ldo;你想不想知道七星连珠现在在哪？&rdo;

&ldo;不想。&rdo;我低下头，看着他散在纱衣上的发丝，说道：&ldo;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我如此怕疼，必定承受不住严刑拷打，所以，不要告诉我任何秘密，我不想害了你们，也害了自己。&rdo;

他似乎没想到我做如此回答，默了一默，难得正色道：&ldo;放心，有我在，断不会让人伤害你。&rdo;

离开大殿，我总觉得最近似乎会有事发生，于是先去慕容老爷子那取了几味药，被折磨过的身体仍虚弱，这种时候不能生病，还是自己调理下尽快恢复。出了屋，想到什么，又绕路到溪边阿笙的住处。轻敲两下门，屋内似乎没有人，门却并没有上锁。我轻推开门，毕竟不请自入不合礼仪，只大体扫了一眼屋内。这屋子陈设比我那还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再加一个简单的衣柜，桌上摆着笔墨，摞着厚厚一层一层宣纸，最上面一层墨迹未干，他应是没有走远。关上门，四处望去，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挥剑破空之声，便循声走去。

屋后参天古树下，一个绿色身影在纷纷落叶中卷出朵朵剑花，那人身形极快，几乎看不到出剑的招式，只见阳光下剑光闪动，与绿衣混成一片。出完最后一招，那人收剑而立，剑风一止，原本被剑气弹开的漫天落叶轻轻飘落，绿衣、银剑、黄叶，宛若画卷般美好，我不禁被这画面吸引，愣在当场。那人转过头，目光对上我，正是阿笙。

许久没仔细看过他的脸，曾经的消瘦少年，现在已身形挺拔，一张青涩未褪的脸像极了他爹的眉眼，却不同于莫洛的妖媚，别有一番异域阴柔气质。他见到我，眼中显出惊喜，快步跑了过来，却仍恭恭敬敬叫了声：&ldo;姑姑。&rdo;

我应了声，赞到：&ldo;剑术练得不错。&rdo;

他似有些害羞，轻声说：&ldo;姑姑过奖了。&rdo;

我看着他，想起莫洛提起的身世，心中不由一阵唏嘘。寒暄了几句，我便要回去。阿笙犹豫了下，问道：&ldo;姑姑，以后我可以去竹楼找你吗？&rdo;

我有些好奇：&ldo;找我有事吗？&rdo;

他低了头，说道：&ldo;慕容爷爷说我这身体天生带毒，时常需要调理，可以跟姑姑简单学些医术强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