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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傅桂亲自端水服侍大吴氏洗脸。老太太年纪大，皮肤干燥，每到冬天时常犯痒。她绞干帕子给大吴氏擦背，然后帮她搽一层止痒的清凉膏，十根指头沾满油腻腻的膏药。

大吴氏擦好药，叫丫鬟给傅桂洗手，捏捏她的脸，&ldo;我家桂姐最孝顺。&rdo;

傅桂甜甜一笑，她像三太太，细眉细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看起来很和气，格外讨人喜欢。

她擦干手，找出装针线的小竹笸箩，挪到暖阁的罗汉床上，低头拈针，&ldo;奶奶，您先睡，我给您缝的荷包还差几针。&rdo;

大吴氏皱眉道：&ldo;荷包什么时候做都不迟，桂姐乖，明天再做罢，别把眼睛熬坏了。&rdo;

&ldo;我不困。&rdo;傅桂戴上顶针戒指，笑着道，&ldo;奶奶，苏娘子这几天教我们纳纱绣，我绣的最好，比大房三老爷家的媛姐还要好。&rdo;

大吴氏躺在枕上，笑眯眯道：&ldo;好，等你把荷包缝好了，奶奶天天带着。&rdo;

灯光越来越暗，傅桂懒得拨灯芯，就着昏暗的晕光收针，咬断线头，拍拍荷包，推开杉木小方桌，走到外间梳洗。

丫鬟菖蒲劝她，&ldo;小姐，您何苦和月姐斗气……&rdo;

傅月前几天送老太太一个装槟榔、糖糕的槟榔荷包，老太太夸她手巧。傅桂当时没说什么，当晚吩咐丫鬟准备针线，要亲手给老太太做一个纳纱绣的荷包。

傅桂三四岁时菖蒲就伺候她，两人名为主仆，私底下和姐妹差不多，也只有菖蒲敢直言不讳地劝说傅桂。

&ldo;这不是斗气……&rdo;傅桂咬咬牙，&ldo;今天你瞧见奶奶怎么对我爹的……四叔在家里说一不二，我爹娘一点本事都没有，只有奶奶疼我，我孝顺奶奶，以后才能说个好人家。&rdo;

从中秋起四婶卢氏就开始张罗为傅月说亲的事，四叔手里有钱，想求娶月姐的人有不少，四婶看不上，想给月姐找一个读书人当夫婿。听说四婶很喜欢苏桐。

她只比姐姐小一岁，却从没有人问起她有没有定亲……傅桂越想越烦躁，狠狠盖上镜匣。

爹娘不中用，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嫁人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她一定要找一个有本事的好相公，以后才能扬眉吐气。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傅云英睡醒起来，窗前一片雪亮。屋外艳阳高照，折射的雪光透过窗纸漫进槅扇里，罩下一片流动的光影。

傅云启、傅云泰、傅桂和傅月领着各自的丫鬟，在老太太院子里堆雪狮子、打雪仗玩，一眼望去满院子的人，个个衣襟散乱，满头白雪，惊叫、笑闹声此起彼伏。

她推说怕冷，没参加堂兄和堂姐们的混战，从老太太院子出来，找到傅四老爷院子里。

傅四老爷刚起来，四仰八叉，躺在罗汉床上剥橘子吃，一只脚架在方桌上，翘得高高的。听到丫鬟通报说侄女来了，慌忙爬起来，拍拍袖子，正襟危坐。

傅云英跟在阿金后面走进房，向傅四老爷道好，谢过他送的果子，说了编网巾的事。

傅四老爷脸色立马变了，&ldo;英姐，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还是谁说了什么难听话?别怕，告诉四叔，四叔为你做主!&rdo;

他不笑时神情严肃，有几分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