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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这时墙上士兵又发现义赤人还在增援，黑压压的人源源不断朝孤岛似的营地填。

元棠躲着箭雨和碎石，满身泥水进入营墙上的塔楼，楼身数日前被义赤人投的石块压塌了一半，水柱从洞开的半边屋顶倾泻直下，因营地被淹，参军帐不得不移到此处。

袁德说：&ldo;这些义赤人到底是哪来的，杀个没完!&rdo;他也满身泥和血水，身上甲衣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不一会儿，柳长史也躲进来，据柳长史带人入西营又过了七日，这七日他们过得极其艰辛，吃不饱也睡不了，义赤人不知何时就会攻来，没人敢睡。

&ldo;不行了，&rdo;元棠说：&ldo;再这样下去，咱们所有人都要困死在营地。&rdo;

柳长史说：&ldo;参军想弃营而逃!&rdo;

元棠不耐：&ldo;不是我要逃，而是西营撑不下去。&rdo;

柳长史面色发白，气息虚浮：&ldo;将军命我等坚守。&rdo;

元棠说：&ldo;守无可守，再守下去有什么意义，大家都没吃的，就算义赤人不攻进来，也得活活饿死。&rdo;

&ldo;袁参军为何有如此丧气之言!&rdo;柳长史道。

元棠又饿又冷，脾气有些压不住，说：&ldo;派出去求粮的人没有一点音讯，咱们和城里联系不上，西营本为白虞城防御助阵据点，如今打不退义赤兵，又无法出营，守在营中有何用?&rdo;

元棠只因心急口快这么一说，并未在意自己说了什么，袁德听到这话却眉头一跳，一旁黑虎微微睁眼，与袁德的眼神正好相交。

&ldo;存粮期限将至，将军会派人给营中送粮，&rdo;柳长史说：&ldo;上次军府未接到参军求援，不也派我来支援。将军让参军坚守定有用意，袁参军不要自作主张坏了将军退敌之计。&rdo;

元棠说：&ldo;上次城中也未接到我求援?&rdo;上回运粮的期限未到，元棠以为苏将军接到他的求援才派柳长史送粮食，如果不是，那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苏将军真的有什么别的布置?

袁德却道：&ldo;阿郎，你觉不觉得围在外面的义赤人太多了。&rdo;

义赤人已经拔除东营，当然也想除掉西高岗的据点，因此下力猛攻，元棠一直这么认为，此刻细想，西高岗营地已遭到围困，无法与城中形成呼应之势，基本等于一步废棋，义赤大军人数再多，何必将精力放到已经无法发挥用处的西营，就算想彻底拔除这枚棋子，也用不着这样源源不断强攻。

而且这次义赤人围攻白虞来得也太快太猛，似乎想尽快拿下白虞，不惜一切代价。

一旦有疑，元棠就觉得处处都有些奇怪，原因在哪却想不明白。

袁德这么一问，柳长史也露出疑惑。

元棠问：&ldo;长史出城前，将军除了命令我等坚守，可还说了什么?&rdo;

&ldo;没有，&rdo;柳长史说：&ldo;我出城时东营刚被义赤人占领，城东告急，将军只交代这一句便上东城门指挥作战。&rdo;

众人不解，士兵忽然来报说：&ldo;禀报参军，城中……城中……&rdo;

&ldo;怎么回事?&rdo;元棠顶着大雨出去，楼中众人也跟随，士兵指着远处白虞城东的角楼，说：&ldo;城上的旗换了。&rdo;

雨水遮挡视线，元棠顺着士兵的方向望，角楼上的军旗似乎真的变了。

义赤人排列在几乎被填平的壕沟前，雨幕中，看不见列队的尽头。

墙下义赤士兵朝营垒喊话：&ldo;夏人听着，白虞城已被我们拿下，大汗限你们今日天黑前开门投降，若你们归顺，大汗不但会放你们一条生路，还会将义赤的好酒好肉与你们分食，若是抵抗，待我们攻入营地，所有夏人一个不留&rdo;

&ldo;夏军参将听着，我们大汗已经拿下白虞城，莫要再负隅顽抗，你若投降，大汗封你为将军，仍让你留守白虞。&rdo;

此言一出，营墙上的士兵躁动起来，柳长史看到城门易帜痛心得当即在城墙上大哭，袁德和黑虎眼疾手快，忙将柳长史拖入破楼中。

义赤人扬言天黑前攻营，便不再派人登墙，只派人在门外喊话，营中军心震动，士兵们连日奋战，困顿饥饿，如今得知白虞城失守，顿时军心涣散，有些人想私自开门投降，袁德带亲兵拦住，将人斩于门下，并亲自把守门前，如此也只能以重威暂时稳住而已，齐州士兵们战意委顿，又不满袁德和元棠亲兵对要投降的人下杀手，已对元棠生怨。

柳长史听说城破，精气神去了一半，扶襟怅叹，悲从胸中来：&ldo;袁参军，我等出去，再与义赤贼虏杀一遭。&rdo;

元棠忙拦住他，说：&ldo;不要冲动。&rdo;

柳长史气急道：&ldo;难道你要投降?&rdo;

在垒墙上一惊一吓，元棠胸中燥火倒灭了，此时反而冷静下来，他拉住柳长史说：&ldo;长史要怎么杀，营中军心已乱，现在开门，人都跑散了，还有谁同你杀敌。&rdo;

柳长史道：&ldo;便是只剩我一人，也要与他们战到最后。&rdo;他拂开元棠的手，在地上捡了一把长刀。

想不到柳言平还是个有骨气的，但元棠不得不泼他冷水：&ldo;你一人还没走出去就被射死了。&rdo;

柳长史道：&ldo;即是死也是为国而死，柳言平无惧，请袁参军让开。&rdo;柳言平略显文弱，又几天没吃饱，情绪激动，拿刀的手发颤，元棠举着未出鞘的佩刀轻轻一撩一压，将他手中的长刀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