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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时候,像是个卸下盔甲的少年。
嘉善便没把手收回,顺势揉一把他乌黑的发,笑一笑,与他道:“我也这样以为,好在都没事。”
她抬头望展岳,见他额上还有未来得及抹去的汗渍,不由弯了唇说:“吓到你了吧?”
“是,”展岳抚着她的面颊,低声道,“吓到我了。”
“明日我再亲自请龚必行过府。”虽然大夫说孩子还在,但是展岳见嘉善的脸孔苍白,还是觉得担忧心疼,他说,“再请他来为你看看。”
“好。”嘉善轻轻应了声。
龚必行是裴皇后留给嘉善的可用之人,又恰好是妇科圣手,一直负责照料她的身子。他来看过以后,嘉善也能更放心些。
偏头时,嘉善见冯婉华和珍珠正在看着他们俩,便轻咬着唇,吩咐田管事道:“时候不早了,帮我送冯姑娘回府。今天也难为她了。”
这时候,展岳才发现冯婉华的存在。
想着嘉善说过,他们是前世夫妻,展岳只目不斜视。他换了副与刚才的柔情蜜意截然不同的神情,淡淡补充道:“找几个妥帖的人,要确保安全。”
田管事弯身道:“是。”
夕阳缓慢地爬上了山头,今日天边没有晚霞,只有低垂而落寞的一轮红日。风声吹过,窗棂响起了闷闷的“簌簌”声。
冯婉华呆愣地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作。田管事不禁仰起头,奇怪地唤了声:“冯姑娘?”
冯婉华移开视线,挤出笑道:“有劳。”
静了片刻后,冯婉华嘴角挽起一抹和婉的笑意,好似吹皱一池春水的风,她道:“恭喜公主。”
嘉善轻轻说:“谢谢。”
冯婉华对她福了个身,终于抬起脚,向嘉善与展岳告辞。
冯婉华走后,素玉很快端了药来,由展岳亲自喂给嘉善服下。服完药,屋子里侍奉的人便自觉退下了,好留给他们俩说话的余地。
因为嘉善见红的缘故,他们已不预备今日返京,打算在田庄里修整一晚,明天再打道回府。
展岳和嘉善两人一齐靠在榻上,换下一身常服,身后各垫着一个软枕。
喝完那碗药以后,嘉善的气色有了明显好转,只是身体依旧有些无力。展岳谨慎地轻抚她的肚子,轻声地问道:“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嘉善从未见过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弯了眼道:“怎么变得这样胆小。这才两个月,还有八个月得熬呢。”
“八个月,”展岳重复了一遍,低低道,“也很快了。”
他揽过嘉善的肩,微微笑说:“等龚必行来看过之后,我请舅母为你安胎,好不好?”
他口中的舅母是傅骁的妻子宋氏。傅骁已于月前随安定侯去往西北,傅家如今只剩下宋氏和其子亭哥儿。展岳上次带嘉善去傅府时,便看出她与宋氏极为投缘,眼下正好宋氏得了闲,他与嘉善都没经验,请了宋氏来,双方都能安心。
知道他是一片好意,更知道若不应下来,展岳今晚只怕连觉都睡不好。嘉善便慢条斯理地道了声:“好。”
她觑他一眼:“你怎么不问,我今天碰到冯姑娘,与她都聊了什么?”
展岳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这样讲,那我问问。”
“装样。”嘉善笑着评价他。
忆起冯婉华的话,嘉善的神情正色了些许,她那双滚圆的杏眼如黑曜石般,在暗夜里,泛起了一点清冷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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