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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似儒的烦恼（第2页）

“我刚才讲到我们学校原来退休的一个老校长，他年轻时是一位民办教师，后来国家政策好了，把他们纳入了编制，他转正了。这所学校是他一手创办的，从几十年前的几个学生发展到现在的两千多人，他的功劳很大，是个很受人尊敬的老校长。”

“我怎么听半天都不明白你的烦恼是什么，这个老校长到底与你的烦恼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这么着急嘛！天下的事哪一件不是错综复杂的、哪一件是不花点时间就能把它理顺的？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老校长还把自己的一对儿女也培育成才，儿子清华大学毕业后进了中科院，小女儿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就在我们凤凰城，现在还没有找对象，老校长听说我义捐的事情，对我印象很好，于是私底下向现在的校长打听我的情况，校长又把我‘吹嘘’了一通，老校长觉得我这人不错，就有了把他女儿介绍给我的想法，于是他就托现在的校长转话给我。昨天早上校长把我叫到办公室，他对我说了这件事，我没有立即答应他，我说我要考虑一下，我现在真是心乱如麻。你说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听完他的述说，笑道：“你怎么会这样认为，这不是好事吗？既然不喜欢人家秦紫漫，像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应该配得上你了吧？”

“你说什么‘配不配’的话，这不是取笑我吗？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这似乎是一桩好事，只是我担心外人会说我这个人很虚伪。”

“如果你还把这件事与名节扯上关系，我反倒觉得真是你太迂腐了，人家老校长还不怕人家说闲话，你怕什么？再说，像他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看得起你，愿意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你，不就是看你中你人品好吗？”

似儒似乎豁然开朗了，他说道：“那我就答应他。”

“我只想说，我现在有一种失落感，你知道的，这份失落感当然与秦紫漫有关。不过，世事无常，缘分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似儒，我记得读大学的时候，秦紫漫问你说她哪一点配不上你，而你哑口无言，秦紫漫又说等你‘回心转意’，可是不知你是敷衍人家还是给人家承诺，说四十岁之前不会考虑结婚的，你现在如果真和老校长的女儿结婚了，你这不是背信弃义吗？岂不是会……会伤害紫漫？”

“我那哪是什么承诺，我不好直接拒绝她，才想了个办法说四十岁不结婚，就是想让秦紫漫打退堂鼓，放弃这个念头，你想，哪个女人会有耐心等一个不确定爱自己的人到四十岁？”

“万一她真就这样做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以秦紫漫的个性，这件事情她完全做得出来。”

似儒沉默了，他的烦恼还不光是是否接受老校长问题。

“谢元，这件事你得先为替我保密，我即使真答应了老校长那边，也并不意味着马上就要和他女儿结婚。再说，那个小学老师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不得花时间了解了解吗？如果合适，我还要谈一场浪漫的恋爱，你知道的，没有恋爱的婚姻是‘一场危险的赌注’。如果真正到了要结婚的地步，我会亲自去找秦紫漫把事情讲清楚的。”

似儒说话的同时，目光被院外进来的一条流浪狗吸引住，他赶紧跑出屋子，吓走了流浪狗，然后把倒下的大门重新竖立起来。

我忽然想起今天来找他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对他说道：“贵作我已经读过了，我才疏学浅，很多地方并没有读懂。今天主要和你讨论一个非常浅显的问题。你小说里那个以小波为原型的人物，我知道你用了很多虚构和夸张的描写手法，使得这个主人公看起来很变态，这样会不会对小波本人造成伤害。”

“放心吧，定稿的时候，我让他看过了，对于小说中的那个主人公的所有描写，他没有任何异议，文学作品嘛，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真实的，读者们也能理解这一点的。”

话刚说完，忽然有人在院外喊道：“似儒在家吗？”

似儒大声回道：“在家，张校长请进。”

似儒又从屋檐下往院门处跑，可是他还是没能及时赶到院门前，那道有着八个窟窿眼的木门又倒在了地上，这回被吓的是他的张校长，似儒赶紧赔礼道歉。

校长说道：“不打紧、不打紧，道歉的本该是我才对，我把你家门推倒了。”

“张校长，您客气了，我家这门之前就坏了。您请进、请进！”

张校长走进来，笑了笑，说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去凤凰城开会，顺便过来看看你。”似儒边招呼校长进屋，边解释道：“见谅见谅，我家这个角落信号不佳，走出院子才有。”

张校长看了我一眼，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似儒给我们作了介绍，张校长接着说道：“我来看看你，也是顺来问你一声，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人家老校长还等着回话呢！”

似儒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答应老校长，但是我要先了解了解他女儿。”

张校长笑着说道：“那是应该的，有你这句话，我就好给老校长回话了。好吧，你们聊着，我赶时间去开会，就不陪你们了。”

张校长刚走到院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对似儒说道：“对了，似儒，有句话说出来你别往心里去，我听到有些老师的风言风语，说你不务正业，误人子弟，书不好好教，一天只想着如何成名当作家，你别听这些人说瞎话，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是干好了自己分内的工作，用业余时间来搞创作的，再说，你把那点微薄的稿费都捐给了学校，就说明你不是一个自私自利只图个人名利的人，似儒，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走了，抽时间把你这门修一下。”

张校长走后，似儒一脸茫然，没有说话，在院门前蹲下，又把倒下的门重新扶起来，然后沉默着走到我面前，我看他心思重重不想说话，于是和他告辞回了凤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