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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家有钢琴（第1页）

“不说也罢（..）”！

邻家有钢琴

邻家有钢琴，每当不成曲不成调的琴声从隔壁传来，就惹得我心烦，惹得妻心痒。琴声钩起了妻未能成为音乐家的遗憾，便想把这份遗憾在女儿身上实现。伴着断断续续的琴声，妻便会不厌其烦向我提出买一架钢琴的要求，并极力宣扬女儿的乐感如何如何的强，似乎我要不答应，便会成为扼杀未来著名音乐家的刽子手。

搞音乐需要天赋，而这种天赋，据考证都是遗传的。妻对音乐是一知半解，而我除了进行曲能激起走正步的欲望，其它一窍不通。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想诞生一个音乐家？实在不敢奢望。其实，妻只是想让女儿有点音乐爱好，并没打算让女儿靠音乐吃饭。因受社会上钢琴热的影响，特别是邻家买了钢琴的刺激，使她盲目的发烧起钢琴来。作为业余爱好，走到哪儿，都应拿得出、用得上。钢琴虽高雅，但一般学校和单位却难觅其芳踪，学校和单位搞个活动也不会弄个钢琴让你爱好一下。书法、美术和小件乐器虽不起眼，但生活中处处用得上，到哪儿都能显山露水，对个人成长十分有益。我的管中之见，终于引起了妻的共鸣，不再提买钢琴的事。但邻家渐渐有调的钢琴声，不时拔撩着妻的音乐梦，促使妻不顾我的反对，毅然进城背回一架电子琴。

女儿好动，屁股上像插着火箭，在电子琴上弹不了两下，便不知跑哪儿玩了。妻教子心切，每日邻家的琴声响起，不论女儿在干什么，都要拉到电子琴前，教女儿学琴。这样，女儿产生的噪音便不断涌进邻家，渐渐地邻居们都知道我的女儿也在学琴。没过多久，妻感到自己那两刷子实在太糙，难当启蒙重任，适逢幼儿园开办电子琴学习班，便以每堂课半小时10元钱的代价为女儿报了名。

妻上班离家较远，女儿每周一次的琴课，妻都要提前下班，骑近一小时的自行车赶回来陪女儿上课。晚上再陪女儿练习学过的内容，我自然是当好后勤，在一边小心伺候着。妻是个急脾气，辅导女儿三遍不成，就会发火，女儿便常常在妻的斥责声中，撅着小嘴练习。终于有一天，不争气的女儿气哭了，雄心勃勃的妻把琴谱一摔，埋怨自已：“我是何苦呢，人家不同意，我还买回来。”甩手不管了。看着泪眼婆娑、不知所措的女儿，我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当初邻家小孩练琴时，也常常被训得哭声阵阵，有时还罚站凉台，什么也得有个过程。从此，我这对音乐一窍不通的爸爸，成了女儿的陪学陪练。女儿也是个急脾气，琴几遍练不好，就发脾气、尥蹶子。我便不失时机地哄两句、夸两句。渐渐地我的现学现卖，在女儿手下也成曲成调了。但我毕竟是外行，对女儿难免误导。一次上课前女儿弹练习曲，老师走了过来，直夸女儿弹的好，练的熟。女儿很得意，我心里也美滋滋的。谁知老师又说一句：“就是节奏不对。”弄的我很尴尬，原来我把三拍的曲子，用四拍做伴奏让女儿练习，弄出了笑话。

现在，女儿还在学琴，她的学习是大人逼的；我也在学琴，我的学习是为女儿而被迫的。学习使人进步，谁都明白。但没有环境的压力，有多少人会主动学习呢？孟母择邻而居，成就了伟大的孟子，显示了环境造就人的力量。现在多少父母不惜一掷万金，为儿女择校而学，不就是在选择学习的环境、寻找学习的压力吗？

邻家的钢琴声依然不断飘来，有时成曲有时不成曲，我已不再心烦，而且有些感激。是邻家的钢琴声，给我和女儿造就了学习的压力，并使我和女儿都有所收获。

发表于1996年10月14日《北京法制报》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