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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那样熟悉的声音。

&ldo;辟邪!&rdo;听出了身后的声音，萧音一声大叫，&ldo;辟邪!&rdo;

&ldo;啊……你、你在这里!&rdo;狂风暴雨中她回过头去，反身用力抱住了来人。是的，是辟

邪，是辟邪!那样熟悉的气息和声音，确确实实在她的身边。她欢喜得发抖，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怔怔仰着脸、将他看了又看。那一个瞬间、她知道了语言文字的苍白和无力。

&ldo;你很厉害啊，&rdo;落地后回到了人形，辟邪平日话不多、此刻更加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道，&ldo;第一次使用禁咒，力量和准头都那么好。&rdo;

&ldo;是吧，我厉害吧?&rdo;她扯了一下嘴角，努力想笑起来&ldo;我把神都打下来了!&rdo;

辟邪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她的脸，忽然问：&ldo;你哭什么?&rdo;

&ldo;哭?&rdo;萧音一怔，下意识地摸向脸上，&ldo;没有啊。&rdo;

风雨中她的脸苍白如纸，上面纵横着温热的血雨，然而一边诧异地说着、眼角却有泪水不知不觉地汹涌而出、滑过脸颊，和雨融为一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她捂着脸，忽然在暴风中放声大哭‐‐就如八年前、第一次因为无法控制云荒这个世界而精神崩溃之时。

她为什么哭?她在怕什么?她为什么感到如此欢跃和绝望?

那一刹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强烈情绪、完全支配了女子的头脑，她无法控制地痛哭起来。

&ldo;沉音?沉音?&rdo;辟邪的手还环在她腰上，血顺着伤口一滴滴流到手指上，看着蓦然间失声痛哭的人，眼里有忧虑，&ldo;你不该动用那个禁咒的……我怕你的精神承担不起了。怎么了?为什么哭?&rdo;

那个瞬间她也怔了一下，不停抹着眼角滑落的泪水，想止住哭泣，却发现那一声声悲恸仿佛传自于深心，根本无法阻断。为什么哭?那一瞬间、她为什么无法抑制的哭?

&ldo;连自己都不明白么?&rdo;风雨中，暗夜的密林里忽然传来了一个低微的声音。

九字禁咒的力量还在持续，金色的闪电在饕餮身上如锁链蔓延，将重伤的神袛困在原地。然而看着林外草地上诧然对望的两人，满身是血的银发男子反而笑起来了：&ldo;笨蛋啊。理性的思维总是要慢于直觉?你之所以哭，是因为那一刹那，你已惊觉自己必将面对错乱、倒置的时空，无可阻止地要以一个凡人的角度去对抗这整个宇宙未知的空茫，也违背了原先作出的选择‐‐&rdo;

&ldo;什么?&rdo;同时脱口的是辟邪和萧音，无论是神袛还是凡人，都一脸莫名奇妙。

饕餮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按在被闪电贯穿的巨大伤口上，迅速地腐土就变成了身体上的血肉，融化无痕。他轻轻冷笑着，试图站起来：&ldo;织梦者……连你也不明白么?&rdo;

金色的闪电还在蔓延，剧痛让他再度跪倒在地上，饕餮抬起了冷笑的眼睛，看着萧音和她身边的神袛，薄唇下露出整齐的牙齿，吐出轻而利的声音：&ldo;你是否爱上过虚幻的云荒?你悲悯着他们的生死、深味着他们的悲欢离合，知道他们的梦起和梦破‐‐你是否对你笔下的那个世界，投入了真实的感情?&rdo;

萧音怔住，看着面前这样冷锐发问的邪神，脱口回答：&ldo;是……是的。你怎么知道?&rdo;

这个邪魔怎么会知道?那样微妙的情感、就连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辟邪都始终不曾知道吧?作为一个作者、一个创始者，对于笔下虚幻世界的真实感情，这样一个邪魔怎么会知道?!

&ldo;呵呵……&rdo;饕餮笑起来了，眸子里是冷锐的光，&ldo;云荒上的人呢?他们是不是也爱着你这个织梦者?那些几千年前已经一夕间死去的人，一直不曾发觉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魂魄不曾散去，一直沉睡在海底、生活在由你一手构筑的虚幻国度里，延续着历史‐‐你是他们的神。他们一样爱着你吧?&rdo;

&ldo;怎么……怎么可能?&rdo;萧音震惊地脱口，&ldo;他们……他们不过是我笔下的……&rdo;

&ldo;我只是举一个例子。织梦者。&rdo;体力未复之前，饕餮不再做无谓的努力干脆坐在地上，然而他冷笑着看着萧音，话语却犹如锋利的刀子，&ldo;我只是想让一个凡人明白她为什么感到恐惧‐‐怎么能不恐惧呢?如果凡人真的爱上了神袛?&rdo;

那样的话如闪电般击中了萧音的心，她脸色刹那苍白，看着银发饕餮说不出一句话。

&ldo;你之所以感到下意识的悲哀，&rdo;然而饕餮的眼睛依然闪着冷笑的光，继续，&ldo;是因为你是&lso;织梦者&rso;，所以比其他凡人、更明白时空的无情和限制。可你爱上了神‐‐一般懵懂的凡人不曾窥探过天地奥义，反而不会感到那样强烈的悲哀和空茫吧?&rdo;

那样冷锐的话让萧音愣了一下，忽然间泪水绝堤而出，不可控制。

那一刹那她爱辟邪。她不愿看到他死，她也忘了人神之间力量的界限，她用尽全部只求能分担对他的一丝一毫伤害。那一个刹那起，她就知道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

&ldo;沉音，沉音。&rdo;显然兄弟的话同样也让他感到震惊，辟邪将她拉开，声音却有些颤抖，&ldo;别理他，我们回去。&rdo;

紫衣女子踉跄着捂脸后退，靠在他怀里，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宛如一个骤然仰头看到浩瀚无垠星空的孩童，她震惊于宇宙的空茫和自身的微不足道。那一刹那的错位和越位、在敏锐多思的女子看来，不啻是巨大而复杂洪流。那种冲击是灭顶的，她忽然间无法思考，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ldo;我们回去。&rdo;感觉到她不停的流泪，辟邪只能重复同一句话，转身。

&ldo;怎么，不谢谢我么?六弟?&rdo;饕餮笑起来了，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讥刺，&ldo;我帮你点破了这一层纸，让这个只知道编织虚幻的梦的女人明白了自己真实的感受‐‐那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么?你想让这个凡人永远留在你身边，不是么?&rdo;

辟邪蓦然回头，看着林中暗影里的银发饕餮，眼里有煞气：&ldo;你是恶意的，别以为我看不出!&rdo;

&ldo;呵呵……真是狗咬吕洞宾，难道我不是为你和这个凡人好?&rdo;九字禁咒的力量慢慢削弱，饕餮用手支撑着地面站起，看着他怀里的紫衣女子，冷笑，&ldo;居然能使用云荒圣女的九字大禁咒‐‐不愧是织梦者。可是，你看看，她的精神力如今还剩下多少?&rdo;

辟邪霍然一惊，低头看着脸色茫然的萧音‐‐眸子里黯淡无光，所有灵气全部消失。靠在他怀里，紫衣女子忽然间仿佛倦了，用手指压住额角，皱眉。

怎么回事?契约尚未完成，萧音的精神力应该还可以支持三个月!

&ldo;本来她也已经快灯枯油尽了吧?替你支撑了十年的云荒，那份苦可是连我想想都要摇头的，&rdo;饕餮继续冷笑，转动着受伤的手腕，&ldo;如果不强行使用那个九字禁咒，她的精神力还可以支撑三个月，可如今……嘿嘿。其实我们兄弟半斤八两，谁又能真的杀了谁?都怪这个凡人瞎凑热闹，居然敢插手神魔之间的战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