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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博研文伟堕羌王面 马岱姜维奋虎狼威（第1页）

从汉中到白石县，时历月余，汉军一路跋山涉水，除了偶尔能遇到几个零散村落，经常连个生人气都见不到。每日不是吃饭睡觉就是走路，枯燥而重复的长途行军对士兵的精神状态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哪怕是有过特别耐力训练的汉中军，这七千余众跟着独孤彻四拐八拐之下，不论体力士气，早已不复昔日之盛。

从辩证的角度讲，任何时代，只要不是科技差距过大，战争胜利的决定性因素都是人。汉军如果持续这个状态，根本无法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行至边境，独孤彻索性止住三军，令就地放松休息。一来缓解一下士兵们长期压抑的情绪，二来大军行动目标大，效率低，不利于赶时间。乃留王平、马忠、张嶷、李球、高翔扎营驻守，就作接应。自与费祎、马岱、姜维并墨霄三百众入羌。

……

此番造访彻里吉，独孤彻一反与苻健会面时的锋芒毕露，展现出了无可挑剔的外交大使风范。

此举倒不是为在人矮檐下而低头，亦不过独孤彻御人之道耳。毕竟在这个时代摸爬滚打也有七年光景了，独孤彻掌控人心人性的水平早已非当年那个愣头青汉中督可比，处事手段较之前的热血蛮干要成熟的多。

氐族弱小，是以先威后恩，溃而后惠，明示之“老子灭你如反掌，只是希望世界和平罢”。如此，得以小利而授大恩。而对付远强于氐族又与后汉有仇的西羌，则见面以礼相待。如其得寸进尺，届时再辅以雷霆手段。告之以“老子敬你是条汉子，与你讲道理，但如果你听不懂道理，那在下也粗通一点拳脚”。以德服人嘛，挫其气焰后再谈事务，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果不其然，彻里吉看见那立于阶下闻名已久的独孤彻，不过一个白面书生模样，打心底里轻视无比。又见其随行之众不过十数人，毫无威胁，遂存心挖苦道：“汝等远道而来，必欲有求于本王，不知是走投无路以求荫乎？亦或求助汉以叛魏乎？”

独孤彻倒也不恼，只是觉得好笑：人言羌人好勇寡谋，果然如此。呵呵，估计要不是自己身后有马岱姜维镇着，这个彻里吉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呢。

乃凛声应道：“皆无其意，吾等此来，但为解西羌万千子民之倒悬耳。”

彻里吉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下意识问道：“羌人如今兵强马壮，何出倒悬之言？”

“炎汉屡胜，曹魏屡败，已为定型。今吾三军将取凉州，郭淮兵力无多。而王结仇于炎汉，卑服于曹魏，是其必推西羌儿郎于前线撄吾锋锐也。前战阳平、冀县，皆为此事，王其失忆乎？”

彻里吉被独孤彻一串连珠炮绕的七荤八素，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又被戳及痛处，且怒且乱，嗯嗯啊啊不知所言。雅丹见其词穷，乃抢言道：“汉有段颎、董卓故事，羌人苦汉久矣，郭将军其有此举乎？今汝巧言令色，欲假谗以诓吾也？”

呦，换人了？独孤彻心中毫无波澜，驳道：“呵呵，斯言差矣。昭烈皇帝仁德着于四海，诸葛丞相恩泽布于天下，是以四夷归顺，蛮氐诚服。桓灵失政，段董恶行，与当今何干？今吾受丞相之意，欲重修旧好，共扶大器，以礼相会，何妄言如此也？”

雅丹明知自己是拿旧日言论今日事，眼见不占道理辩驳不过，乃恫吓示威道：“炎汉失德，自毁其鼎，魏王禅位，天下归心，汝主割据偏鄙，不思归顺，反欲离间。尔等逞口舌之利，理应受戮！盛入洛阳！安敢在此大放厥词也？”

不待独孤彻回话，刚正不阿的费祎先听不下去了。怒骂道：“汉承恩于尔辈，贼子不思报效，屡行叛事，安敢忘议正统也？七尺之躯，弃父母之精血，舍祖上之教诲，反示奴颜于奸贼，溺以自照，其无愧乎？”

独孤彻见费祎狠话已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目视左右，示意随时准备动手。随即火上浇油，谓费祎道：“童言无忌，教诲无方故也。文伟公何以千金之躯，对辩厕中顽石乎？”

要论斗嘴，十个雅丹遇到这两个也得铩羽。被骂的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却又无“回礼”之力。

彻里吉自是听不懂独孤彻指桑骂槐，也本来没打算对一众人等动手。但雅丹狠话已出，如今事态又发展至此，不愿自扇面门。赶鸭子上架，便欲下令捉拿。

哪知彻里吉的一句“来人”，来的却是一众墨霄。说时迟，那时快，不待羌人护卫反应，十余墨霄战士袖中匕首飞出，立杀十数人。随即又如脱兔状，三人一组，欺身至其余护卫，一人阻援，一人以冰锥式拦剑，一人以握锤式封喉。配合默契，所向披靡。

马岱姜维见墨霄如此表现，惊诧之余，亦迅速行动。就近捡尸，取护卫佩剑于帐内寻敌砍杀。直如虎入羊群，无人敢当。人挨着了就死，剑卷刃了就换。不多时已欺近彻里吉王座。

彻里吉见事不谐，欲要先走。姜维眼疾手快，挑开拦阻之人。一手捉拿臂膀，一手横剑架于彻里吉后颈。随即大喝道：“尔主已为吾所擒，缴械投降者免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大帐内百余羌人护卫面面相觑，既怕姜维真来个鱼死网破，又不想自己送死，也只得弃剑投降。

在此期间，独孤彻怕费祎突遭不测，遂全程只在原地待机，见局面稳定下来，方才笑呵呵迈步走向因混乱倒地不起，狼狈不堪的雅丹。笑道：“不知匣中首级，为孤乎？为足下乎？”

“哼，小人得志，嚣张跋扈！但得吾帐外儿郎来援，定教尔等死无全尸！”雅丹继续死鸭子嘴硬。

独孤彻笑而不语，一声哨响，却只闻一阵“呲喇”声起，大帐划破，随后又是一阵“哐啷”，数十颗首级落地。三百墨霄现身，持剑而立，杀气腾腾。

雅丹知是帐外羌兵皆被斩杀，此间诸事，根本就没传出去。已是垂头丧气，面如死灰。

原来独孤彻料到入羌人大帐会被下掉武器，为防不测，乃预令墨霄各携带多把匕首，事起之际，先发制人。又安排余众伏于帐外，一旦帐内打斗声起，即刻剿灭帐外之敌。

浇灭其一切希望之火后，独孤彻也就收起那副看着就欠揍的戏谑表情，转而谓彻里吉道：“彻知王乃羌中豪杰也，事至于此，亦不愿耳。如今之势，不知可有洽谈之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