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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他”指的是谁,屈苑心里很清楚。
屈苑对那个曾在自己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业已放下。
说来也奇怪,多年的执念,在某一个特定的瞬间,说释怀也就释怀了。
自内向外的打破,说起来难,其实也不难;说起来不难,其实也难。
就像一个装睡的人,醒与不醒,只在须臾之间。可一旦决定醒来,便要立刻去面对逃避多时的残忍现实。
装睡的屈苑醒了,但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遗余力地将她从桎梏中解救出来。
却又亲手为她拷上另一个无法挣脱的枷锁。
此刻的屈苑,心中水波不惊,低头只是在听到与那人有关的事情时,一个习惯性动作罢了。
“臣今日回宫复命,内侍说陛下您去了皇陵?”只消片刻,屈苑便抬起头,非常自然地接着微皇的话往下唠。
“是啊。”微皇觑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屈苑,漫不经心地道,“都说年岁越大越明理睿哲,我却是越发力不从心,倒是恍惚念起昨日来了。”
“陛下日夜操劳,难免会多愁绪。历尽千帆过……”屈苑才官方了一半,便在微皇的眼刀下急忙掉转话锋,“儿女们都长大了,你我怎会不老呢。念旧也非是坏事,但斯人已逝,物是人非,还是要往前看的。”
“就你最通透。”微皇笑骂了一句,让李掌司往铜锅里放了一些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小青菜,语气又染上了几分担忧,“说到子女,阿苑,你便没想过成亲生子?现在还来得及的,无论你瞧上哪家俊才,我都为你们赐婚!”
成亲?生子?赐婚?
赐一段冥婚吗?
“我习惯了一人,不必再劝了。”屈苑强作冷硬地回道,只觉方才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在胃里发酵成了一堆苦涩的气体,一股脑地直冲食道而来。
“你……心里可是住着什么人?”微皇试探地问道。
往日里,她们姐妹几人齐聚之时,口直心快的何曰火便会这般打趣地问屈苑,屈苑次次插科打诨糊弄了众人去。
夏裕和、何曰火和海亥骇只以为屈苑是因幼时父母离心而致心理阴影,对男女之事心如死灰,而独微皇是真正知晓内情的人。
多不过“情”之一字罢了。
有时候,微皇也会去想,若是当初对李达并无男女之情的自己,主动让一步,屈苑和李达二人的结局是否会不一样呢?
可身为天之骄女的她,顾盼自雄,无比享受周围人对自己的崇拜和溢美,李达所表达出来的深刻痴恋,更是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故而,即便自己若那淌淌流水,对李达这朵含情脉脉的落花并无意,却在察觉到好姐妹暗暗投向李达的殷切目光时,霸道地向全天下宣誓了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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