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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2页）

李明夜随意择了一条路，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闲逛，留意两侧地摊商铺。补给问题无太大可虑，于是只剩装备道具方面的补强，可惜准备时间只有两天多，拍卖会方面恐怕没什么太大指望。既然靳一梦去了场情局商业部，那么她也就盯一盯地摊商铺，说不定能捞到些有用之物。

斗兽场里商铺如林，地摊如海，幸而李明夜并无明确目标，只是漫无边际地闲逛，否则势必要找到吐血。更何况街面上还有许多组织的专业捡漏员时时出没，若是真有好货色，恐怕一早就被挑走了。

所谓“捡漏员”乃是斗兽场中的一大特色，多由各组织赎身者担任。赎身者们脱离历练，实力不复，但眼光犹存，而且有大量空余时间可以消耗在地摊、商铺与诸多中小型商业拍卖会上。前者倒也罢了，最后一项却是角斗士无论如何都不具备的。至于斗兽场所出售之生化人，端茶递水打扫做饭开店乃至解决性需求都没有问题，却并不具备赎身者得自历练的毒辣眼光。

李明夜暗忖自己以后还是要与场情局打好关系，这样一旦日后有特定需求，且在商业部并无所得，也可以向其求助，混个需求申报，届时大海捞针这一活计自有人数众多的专业捡漏员可以代劳……正所谓渠道就是信息差，此言诚不我欺。她一念至此，忽然想起奥利西欧的“有事就找我”之言，微一思量，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不像是随口客套，更加不像场情局的作风。事关堡垒，场情局纵使想插手，也必然会做得隐蔽低调，不见兔子不撒鹰，此刻局势未明，冷眼旁观才是正理。难道他想藉由堡垒内斗之事获得什么好处？总不能，真是单纯的好意吧？

李明夜一路靠自己走到现在，如今所有朋友，包括靳一梦、文森特在内，初始交情皆是以利益换来，可以说是从未凭空受过他人的好意关怀。接受帮助而非利益交换，对李明夜而言是一种陌生的体验，如今没有任何付出，却忽然得了个疑似靠山的“师父”，实在免不了心生疑窦。

再看看吧……以后尽量增进交情，却要少麻烦他。李明夜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此事暂且放下。

“咦？”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一处地摊，忽然停住了。那四方形光柱中，有一物外泛淡淡紫芒，形如玲珑鸡卵，色泽漆黑却又如水晶剔透，隐隐有阴森寒冷、荒芜永寂之感，像是岁月沉积、枯朽破败的旧坟，却又有种砭人肌骨的阴冷强横……这气息似曾相识，似乎与她有过不少接触。

原力流转，精神凝化，感知延伸，心眼绽开。李明夜驻足停顿的一刹那，便将此物一览无余。只见漆黑死气翻滚如潮，波涛汹涌间，赫然沉浮着一道人影。英俊安宁的面容，苍白如冰冻牛奶的皮肤……“纳吉·克雷文的器魂？”她不免讶然。

难道这是冷泉英子的摊位？她左右环顾，不见其人，便走过去查看。这是一个匿名地摊，光柱里浮浮沉沉着诸多物品，来源却颇为单一，应该是个人出售，而非组织。值得一提的是，价格都标得很贼，属于虽然略贵了些，但若是懒得等待与浪费口舌，咬牙直接买下也不会太过心疼的那一类。比如纳吉·克雷文器魂，品阶不过B-，竟然标价5万赛斯泰尔丝——通常情况下，一个B-级别器魂的价格大致在4万左右。

作为能够使装备品阶提升、生出灵性、脱胎换骨的道具，器魂的价格却是一向比较便宜，这主要是由于器魂有极强的局限性。器魂与装备之间有个契合度的问题，若是契合度太低，即使强行融合成功，其效力也是大打折扣，因此必须将器魂与装备接触，之后方能查询融合度。这样一来，能够炒出高价的商业拍卖会与捡漏员之类的中间环节几乎没太大用武之地，流动性一低，价格自然就高不起来。除此之外，器魂只能得自土著生物，而且这个土著生物至少也要是个心志坚毅、心灵强大的积年首领，首领顾名思义，乃是足以为一方魁首、经营偌大势力的土著生物（并不局限于人物），对于大多数角斗士而言，这种土著生物还是挺难杀的……可是只要以大血量比例击杀且不使用灵魂类攻击，基本装备器魂就能配套，比如文森特的护腕便是如此。

综上所述，器魂的价格一般都挺低，偶然情况下，却也有可能卖出天价，主要还是凑巧二字。不过，鉴于这是地摊……“5万？难怪卖不出去。”李明夜暗自嘀咕了一声，直接联系了靳一梦。李明夜打算把这个器魂买下来给他，好让他补强“征服”。“征服”内已经沉睡了一个异世的纳吉·克雷文器魂，鉴于二者互为平行，不论是融合还是代替，想必都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为保险考虑，还是让他过来试一试比较好。

靳一梦听了以后有些意外，让李明夜先在附近等待片刻，他这里马上完事，待会儿直接过去。李明夜左右看了看，发现街对面有家饮品店，遂对靳一梦说了地址，接着便进去叫了一杯啤酒与一杯冰水。靳一梦喜欢喝茶，如果没茶可喝，那白水就好。

很快的，一个硕大的扎啤杯就被送到了李明夜面前，酒液橙黄透亮，泡沫细腻雪白，杯壁上凉浸浸地沁着一层细露，令人一看就觉出清爽。李明夜漫不经心地喝着，时不时透过窗户朝外张望……忽然间，视线里闯进一个熟悉的人影。

漆黑如鸦羽的短发，修长精瘦的身形，烟一样轻灵飘忽的体态，瓜子脸素白皎洁，横一双顾盼神飞双燕眉，卧一对锋芒毕露秋水眼，赫然正是冷泉英子。她穿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愈发显得蜂腰削背，挺拔出众。黑色短发半湿，发梢犹在滴水，看起来像是刚从技能大厅里出来。

不会是来收摊的吧？她的休整时间应该还有富裕才是……正在李明夜犹豫要不要张口叫人的当口，心口徽章忽然一热，脑海中响起了斗兽场冷漠无波的声音：“亲爱的一阶被选中者H071532：接圣座议会通知，斗兽场白塔拍卖会将于360小时之后举行。本次拍卖会由真武堂、堡垒与圣光会联合组织举办，拍卖品包括高等科技、高等仙魔类物品。如欲参加，届时请准时来到斗兽场中央白塔一楼传送大厅，通过中轴传送柱抵达拍卖大厅。”

白塔拍卖会要开了？李明夜微微一怔，还未及过多思考，忽然发现随着系统通知响起，冷泉英子步伐也是一顿，视线漂移涣散，露出倾听的神色。她心念电转，当即扬声喊了一句：“凯特！”没人理她，“卡崔娜……冷泉英子！”

冷泉英子应声转头，见到她时，眼中升起一丝惊讶，“李……”她顿了顿，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李明夜的全名。

“明夜。”李明夜冲她扬了扬酒杯，“路易斯也无妨，名字只是个代号……斗兽场里或许有十万个路易斯，但路易斯·科蒂只有一个。好久不见，请坐吧，何不让我请你喝一杯？每次训练结束，我都喜欢喝一杯冰饮，啤酒或是苏打水。这一点都不健康，但是爽翻了。”

冷泉英子微微一愕，旋即笑了一下，走进店铺，在李明夜对面坐下。生化人服务生笑容可掬地送上菜单，她随手点了一杯莫吉托，便将菜单递还。“我改名了。你以后见着我别喊那乱七八糟的名字，就叫我陈英华得了。”

“咦，还能改名？”

“名字又不是编号，咋不能改了？咋滴比wen革还狠，往上数八辈子都给查严定死喽，一天小日本就一辈子小日本？”冷泉……陈英华撇了撇嘴，“这逼玩楞我可算是给整明白了，不就图个钱呗！只要肯使钱，黑猩猩都能把毛一掀，变成玛丽莲梦露，这搁普通人得投次胎。我就改个名，比投胎简单到哪里去了。”

“你咋……”李明夜差点被她带过去，赶紧轻咳一声，换成更加熟悉的标准英语，“真是突然。不过……鉴于你的身份，我猜你已经忍受‘冷泉英子’这个名字很久了。”她举起酒杯，遥遥一敬，“恭喜你，陈小姐。”

“我的身份？”陈英华挑挑眉，“我是啥身份？”

战争孤儿。李明夜几乎要脱口而出，“我曾想过，一位清末民初武术大师的徒弟，怎么会是日本人？只是你我来处不同，情况恐怕不能一概而论。我那里打的是抗日战争，你们那里说不定是抗俄呢？”

陈英华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二人略微交换了一下原生宇宙的情况，发现二人几乎同出一源——同样是D级科技宇宙，同样的无魔世界，甚至连历史轨迹都大致相似。只不过在李明夜的原生宇宙中，武术就和小学生广播体操一个性质，只有强身健体之用，而陈英华的原生宇宙却是不同，武道较之更为发达，按照角斗士的说法来划分，应该属于低武宇宙，因此历史轨迹有些小小变化。

——这里顺便提一句。虽然角斗士经常对宇宙类别划分不太明白，比如某个宇宙有鬼，就会说该宇宙是魔法宇宙，其实鬼物与思想类同，不过是电磁波而已，而电磁波本就能无介质存在，并不需要依赖肉体，跟魔法倒没有什么太大干系。除此之外，角斗士还有什么“洪荒宇宙”、“神话宇宙”、“丧尸宇宙”之类的说法，但这只是大家为了便于交流而产生的谬误。至于宇宙类别的划分，乃是与斗兽场对力量类别的划分有关。

——总体来说，斗兽场将力量分作两类，一则在己，是为“术”，如法术、巫术、魔法、武术皆被分在此类，如果该宇宙对“术”的发掘明显深于其他，便会被斗兽场划入魔法宇宙类别；二则在外，是为“物”，如机械造物、生化造物、炼金造物等等皆在此类，这都是科技。自从第一只猴子学会用石头砸贝壳开始，人类就再也离不开“物”，这也是科技类宇宙最多，而且单纯的魔法宇宙很少存在的原因。其实这一切只要单看斗兽场神文便能明了。斗兽场神文很不接地气，其含义繁杂丰富，堪称一字成书，“术”这个神文本就有魔法、法术、武术之类的含义，“物”也是如此。只是斗兽场跟角斗士沟通时亦是使用了未知语言双向翻译系统，该系统采取意译模式，翻译结果往往跟角斗士本人的认知有极大关系，因此才使李明夜这个D级科技宇宙土包子产生了某些误解……

——陈英华的原生宇宙之所以是D级科技宇宙，而非D级科技魔法宇宙，正是因为其中虽有武道，却还难以达到“术”的层次。这或许是由于宇宙规则限制，比如该宇宙可能属于科技位面，武道虽有，却无法繁盛；或许是由于该宇宙虽然属于科技魔法位面，但该宇宙并不像哈利波特宇宙一样，对“术”有普遍性的、深层次的研究发掘；又或许该宇宙曾经武道蓬勃，因此是科技魔法宇宙，后来武道没落，变成小众爱好或是小学生广播体操，因此被斗兽场剔除了“魔法”二字……总之，原因多种多样，结果只有一个。该宇宙或许偶尔会冒出一两个陆地神仙级别的变态高人，但仅能作为个例、背景板或任务BOSS存在，并不能说明该宇宙的整体力量情况。

陈英华捡了些与武道有关的历史说了，二人聊着聊着，李明夜忽然若有所思：“等等，我想起来了……我的世界有个作家叫金庸，专门写武侠小说。你刚刚说的乞丐守襄阳，跟他的小说情节有点像。”

“哟，这金庸说不准就是那啥平行宇宙投影。”陈英华很感兴趣，“你有他写的那小说不？给我看看。”

李明夜当然没有，实际上那些武侠小说不过是几十年前当课外闲书看过一遍，若非前次在父母坟墓前明心见性，觉醒回忆，恐怕陈英华说破了天她都想不起来。她正要开口，就听见一道清越男声响起：“这种东西她肯定没有，我倒是有，但我肯定不给你。”靳一梦走进饮品店，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你刚从我这儿挣了5万。斗兽场娱乐频道文字类，金庸全集，自个买去。”

“什么5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