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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人经过,我扯住,向他问起萧欠。
那个人说了很多,满身酒臭,浑浑噩噩,大着舌头将路从东指到西。我跟着他一直走,他推开一扇门,结巴着:“到……到了。”
我撑开门,一片白。蝴蝶坐在正中,上身没有衣服,老朱抬起他的手替他擦身。水里起了白雾,热腾的浇在他的身上。他乳白的身体被烫得发红,胸口,肉尖,男人粗粝的手指擦过,他没有反抗,习以为常。
他身后还有别的少年,将一盆水由头泼下,大水灌过他的身体,冲洗,他浑身湿濡,皮肉上那条红疤艳得晃眼。
我站了一会,直到蝴蝶终于睁开眼,他的目光动了动,一会才轻声着:“罗缚?”
我点了点头,靠在墙上。墙上嵌满瓷砖,青色的,缝隙里生满黑泥,大多泛黄。我大概出了很多血,血混着水,我一路滑下,坐靠在墙角。
蝴蝶突然拨开那些人朝我冲来,惊惶到连脸都狰狞。他一只手环过我,一只手摸着墙壁。都是红,满手的红,被水冲淡的红,红得骇人。
“罗缚!”他扣着我,伸手探进我的衣服里,抽出手,一水红。
“老朱!!”少年撕心裂肺地喊,手发抖,整个人几乎倒下。我按住他的手,抚上他的颈:“不要紧张。”
朱老九想围过来,又被他喝住,少年的身体疯了似颤抖,将我搂在怀里,一贯热络的身体在片刻之间发寒。我握住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背:“不要紧张。很小的事情。只是划破了点皮。”
“不是划破了皮!!”他朝我吼出来,面上涌满血气,“罗缚!都是血!!”
“你背上都是血!!”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浑身都是血!!”
蝴蝶将我挡住,稍稍抬起我的衣服。他的指尖冰冷,顺着我的脊背,一寸一寸比着,那颗心透过衣服跳得太急,急得震耳。
我坐直靠着他,将他环入我怀里:“我说那是很小的事情,就是很小的事情。不要急。急了什么都处理不了。你去给我找一张镜子,我看看怎么处理。”
他很久没有说话,连身体都静下去。我只觉得胸膛一片湿潮。
“罗缚,很长的伤口。”他哑着嗓,“不是小事。”
“是很长的伤口。”
“那就用东西裹起来先止血。”我将身体完全塌在他身上,隔着一层衣服,他架起我,连同那早已摇摇欲坠的脊梁,“你有纱布吗?”
“用纱布裹起来送我去医院……”
少年抬头看着我,什么都不说。一双眼睛太悲悯,眉目却太浓,眼睫碎着水,晕不开的艳气。
好像哭过。
“罗缚。”
“那是很疼的伤口。”
我顿了会:“所以呢。”
他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话,都再说不出口。
血涌下,将地上染红。我们拥在一片红里,像要死在一起。我浑身无力,他仿佛尸体。我们僵持好久,直到他搂着我从地上站起。气息终于平静。
“老朱。她受伤了。”
蝴蝶将我背起,没有衣服蔽体,沾了一身血:“找纱布送来我房子,我先帮她止血。”
一路之上,人觇视我们。恍恍惚惚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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