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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媚娘像一头发情的雌兽，甩动飘飘长发，胸腹紧绷，双膝用劲，一次又一次结结实实地压下去。如木桩一下下从高处砸落，夯实凹凸的地面；亦如铁匠奋力挥起大锤，重重敲击灼热的铁块。火星四溅，趑趑拶拶，娇喘如歌，蹀躞若舞。她不仅是欲火焚身，而是彻彻底底的疯狂！

&ldo;噢……噢……&rdo;李治有些吃不消了，发出两声痛苦的呻吟，想要挪动一下身躯，却被女人牢牢制住，丝毫动弹不得。媚娘依旧傲然骑在龙体之上，宛如一名无畏的战士，驾驭着这匹脱缰的马儿。李治看不到她的表情，头上唯有两团明月，两点茱萸如枪头般硬戳戳地在眼前晃来晃去。

李治不禁懊恼，颤动身躯挣扎着，忽觉一颗玉露滴到他腮边，凉森森的‐‐那不是激情淋漓的香汗，而是一滴晶莹的泪水。

&ldo;媚娘……怎么了？你哭了？&rdo;

媚娘又茫然动了几下，才疲惫地弯下身躯。她早已泪流满面，伴着虚脱的粗喘，呜咽着趴到李治身上：&ldo;你、你……&rdo;吭哧两声，却终究没说出什么。

媚娘不说，李治就不明白吗？

面对心爱女人的泪水，李治霎时心生愧疚：&ldo;别哭别哭，我知道你委屈。他们抢了弘儿的储位，又弄来徐婕妤，千万百计阻你入正宫。你不愿给我添烦恼，从来不发牢骚，其实心里苦得很……其实我心里有数。&rdo;李治并非可以轻易蒙蔽之人，即便媚娘也办不到。难道媚娘对皇后、淑妃施展的诡计他毫没察觉？不，他多少能揣摩到一些。是因为他已认定媚娘是至爱，甘愿与这个女人牵手偕老，才默许纵容、乐观其成，有时甚至推波助澜。就比如媚娘指斥皇后害死公主之事，难道他真的相信？

媚娘被他戳破心事，哭得越发厉害，紧紧扎到他怀里。李治见状不禁叹息：&ldo;想哭就哭吧，你痛痛快快哭一场。是我对不起你，身为天子，明知你想要什么却无法给你，还有你姐姐的事……&rdo;说到这里他越发抱紧媚娘，&ldo;都怪我禁不住诱惑。不过也因为你身怀有孕，我只是……只是把她当作是你，糊里糊涂就……唉！女儿没了不要紧，咱再生，我要你给我生许多许多儿女，到时候皇宫就是咱们一家的，谁也管不了咱们。太极宫、洛阳宫、万年宫，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rdo;

媚娘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但那是激动的泪‐‐这个男人的心依旧是属于她的！

&ldo;相信我，也相信自己，咱们总会等到得偿所愿的那一天。&rdo;李治低声喃喃着，不知是在安慰媚娘还是在安慰自己……

二、蛟龙渡劫

云雨过后眼泪擦干，两人四目相对，感应着彼此呼吸。

轰隆隆……轰隆隆……雷声响起。

李治起身披衣踱至窗前，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已下起了蒙蒙细雨：&ldo;这是近来第三场雨。虽说春雨可贵，多了也是麻烦。若伤损庄稼，百姓生计堪忧啊！&rdo;

媚娘也悄悄起身，系好衣裙：&ldo;天公不作美，去年春天滴雨未降，今年却又下个没完。&rdo;

去年？李治不禁皱眉‐‐提起去年春天的干旱，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旱魃作祟，想起房遗爱案的杀戮，想起三哥、六叔、堂叔、高阳妹妹等人，想起自己在朝堂上那无助的乞求。

他实在不愿回忆那惨痛经历，转而道：&ldo;这半年来的事你也知道，张行成、高季辅去世，我在朝中再没可以倚仗之人……&rdo;说到此他心头微微颤动了一下，他还记得父皇生前对他说过，身为天子可以利用、使用、信用臣下，却不能将任何人视为倚仗。但他终究没有父皇那般的气魄和自信，还是脱口说出这个字眼。

经方才那番推心置腹的倾诉，媚娘心中疑虑已去大半，索性直言道：&ldo;雉奴，只要你对我心意不变，我可以等。但你身为天子，年近而立尚不能自主，难道甘心受制于人吗？&rdo;

&ldo;我是力不从心啊！&rdo;李治沉默半晌，木然道，&ldo;所幸无忌近来没再生什么是非，如今大权独揽亦止于此，也不似有什么不臣的企图。只要不危及我皇位，且叫他去管吧，等他厌烦了自会罢手交权，情势早晚会变的，就像这雨天，早晚会放晴。&rdo;

媚娘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究竟是力不从心，还是畏缩不前？要等到什么时候？或许唯有长孙无忌年老致仕，雉奴才能亲摄大权，她也才能取王皇后而代之。恐怕那时他俩也年近半百了吧？错过多少大好时光？可没办法，谁叫她跟了这么个男人呢？雉奴虽不乏精明，却天生缺少勇往直前的气概。不过话说回来，李世民倒是气贯山河，但能这么疼爱她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看来也只有默默陪着他等……

不过世事难料，便如外面这场夜雨，似乎根本没有放晴的意思。刚开始还淋淋漓漓，不多时已趋滂沱，狂风吹得庭中树木摇曳不止，似厉鬼般张牙舞爪。甬道之旁的石灯笼早已熄灭，檐下悬挂的宫灯也被吹得不住摇晃，宫女宦官纷纷缩身避雨。猛然一股风从侧面窗户灌入殿内，吹灭一盏灯，李治不禁打个寒战，忙唤外面伺候的人关窗；可连喊两声无人理会，索性走过去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