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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2页）

如此正常的反应让言枕词有点意外：&ldo;不必如此，我与音流说是师徒，其实更像朋友。&rdo;

方鸿德微笑道：&ldo;再是性情相投，总要尊师重道。&rdo;

如此，言枕词居首，其余两者随后，宴席方开，席间并无余事，方鸿德十分照顾原音流，亲自与原音流夹菜倒酒，细细询问，谆谆教导，直到菜换三轮，华灯初上，方才意犹未尽，散了宴席。

宴席散后，言枕词看方鸿德还有话要同原音流说，便先行一步，跟着侍从出来。

世家所在之地处处皆水，明园园中更囊括一条城内河。言枕词跟随侍从行走于游廊之上，绕了几圈，没往自己的居住的院子中走去，反而自自然然绕进厨房里，顺了酒与鸭脖出来，混入明园的天棚之下。这里大约有二三十人聚在一起，坐成圆圈，簇拥着中间一位有两尾小胡须的中年文士，正听故事。

当言枕词与众人一同落座之时，中年人清咳一声，将手一拍桌子：&ldo;众所周知，世家六姓，高、智、邵、游、许、聂。&rdo;

人群之中有人叫道：&ldo;不对，明明是智、邵、游、许、聂、蒋！&rdo;

文士捻着老鼠须，神秘一笑：&ldo;这就是一桩故事了。五十年前，世家六姓，高占一位，且是主位。盖因高姓子弟武艺超群，兼且枝繁叶茂，最鼎盛之时，族长连任鹿鸣宴三届总宴主，把持鹿鸣宴整整十五年时光。&rdo;

&ldo;但后来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世家的可怕事情。

&ldo;那些年，世家天灾频发，不是这个县干旱，便是那个县水灾……世家中人一度为频发灾难而忧心忡忡，不想天灾原来是人祸，乃是其中的高姓氏族为掌控世家，而与魔道苟合，以世家无辜百姓之血肉，填喂魔道饕餮之口的结果！

&ldo;这件事，便是在高氏族长任总宴主的第三届鹿鸣宴上，由方大先生揭露出来的。这也是时至今日，方大先生之所以为方大先生的根本缘由。&rdo;

何者为魔？

忤丧人伦者皆为魔。

何者为魔道？

修忤丧人伦之道者，皆为魔道！

言枕词啃着鸭脖，喝着小酒，听得津津有味。

此时厅堂之中，方鸿德正与原音流交谈。

方鸿德道：&ldo;自巫真人去世之后，原府已有十五年未出现在鹿鸣宴上，音流这番前来，可是有事要办？&rdo;

原音流笑道：&ldo;叔叔此言差矣，原府乃世外之人，怎会有事要做？这回过来，一者为暂躲美人深恩，二者也是我父之要求……&rdo;

方鸿德瞬间惊愕，不由自主倾身向前：&ldo;原兄让你过来？&rdo;

原音流轻轻颔首：&ldo;我父传信给我，让我趁鹿鸣宴来世家一趟，看望叔叔身体。三十九年前，叔叔因功体问题询问我父，我父翻遍原府藏书，未尝找到解决之道。现下他虽四处游历，心中亦高悬此事，所以赶忙遣我过来，毕竟当年我父诊断结果，乃是……&rdo;

方鸿德细细听着原音流所说，只觉一字一句，过往扑面而来。他回忆许久，恍惚嗟叹：&ldo;原兄竟还记得我……&rdo;

原音流笑道：&ldo;叔叔说笑了，叔叔与我父是知交好友，我父不记得叔叔，还能记得谁？虽说多年来未曾与叔叔相见，但那都是因为我过世的母亲，未见他连我这个儿子都不管？&rdo;

&ldo;音流不可如此说。&rdo;方鸿德劝道，&ldo;原兄生性冷肃，又有巫真人逝世之伤，不忍伊人杳杳而山河依旧，方才云游四海，心中实则对你关怀有加，哪怕身处天外，也会时时关注于你。&rdo;

原音流摇扇道：&ldo;那叔叔也当相信，哪怕我父身处天外，对叔叔之情亦日月可见。&rdo;

方鸿德哑然失笑，伸指虚点：&ldo;你啊‐‐&rdo;

笑过，原音流又说回最初话题：&ldo;当年我父为叔叔诊断，下了一个结论。&rdo;

方鸿德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他静静坐在位置上，沉默片刻，方道：&ldo;四十年至，功消体散，回天乏术。&rdo;

原音流却笑道：&ldo;不过侄儿今日前来，见叔叔龙虎精神，可见这么多年之中，叔叔另有际遇，四十年之期，已不做准了。&rdo;

方鸿德也微笑起来，他道：&ldo;一眨眼四十年将近。四十年前，我找了晏真人，找了上澄方丈，还厚颜打扰了落心斋的女冠……如今回想，亦是不甚唏嘘。&rdo;

原音流接话：&ldo;四十年过，真人抱病，方丈云游，叔叔却寻得解脱之道，可见这世间之事，时时变化，叔叔不需多想。&rdo;

此后两人又闲话几句，原音流面露疲色，方鸿德也不将人多留，遣侍从将原音流送入专门替他准备的院子之后，便坐于厅中静静沉思。

须臾，他招人前来，问道：&ldo;言道长现在休息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