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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何去何从（第2页）

时间过的很快，诸葛玄走后诸葛家与蒯家、庞家的来往日益密切，这倒不是两家人看好诸葛玄与诸葛亮将来的士族地位，而是在这个利益大团体中，如有人能够联系更多的同盟自然就会受到他人的重视，诸葛家在其中就扮演着联系利益同盟的纽带角色。

诸葛玄外交出众，不但是蒯良的左膀右臂，同时也能为蒯良带来许多新的士族联盟，而诸葛亮与庞家交好，自然也会让庞家与蒯家觉得通过诸葛亮可以将两家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一些。

于是乎，不仅诸葛亮常常来往于庞家做客，就连庞家的庞仙民也时不时的前往诸葛亮家与蒯家做客。一来二去的，庞仙民与诸葛亮的二姐倒很是投缘，这一发展让庞、蒯两家也很是幸喜。庞家甚至都有上门提亲的想法，只是碍于诸葛玄不在，家里没人做主，于是就只能暂时搁置。

但原本不应该经常见面的两人却在几家人的默契之下延续着一种扭捏的状态。庞仙民时不时的就会有问题来诸葛家询问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诸葛亮，诸葛亮也会时不时的表示自己不得而知，要去询问家姐，于是庞仙民就会很有礼貌的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如此便不会太为失礼。然后就是诸葛亮对于问题并没有兴趣，庞仙民只能独自和诸葛亮的二姐探讨。

当然这个探讨的过程是在前厅进行的，只是除了下人，包括诸葛亮之内都不会有人在场。

庞仙民总是会忘记给调皮的诸葛均带东西，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诸葛均总是会在两人探讨一些很无趣的问题时出来搞恶作剧，但不仅不会伤害到两人的兴致，反倒让两人有了新的话题与兴趣。

诸葛亮几个月来都在研究：如何将南部诸多羁縻城市的赋税收上来的问题。

一来是诸葛玄给他的任务，在诸葛玄看来，诸葛亮是诸葛家难得的人才。他对诸葛瑾的接触不多，只是在扬州之时有一段印象，随后诸葛瑾便带着兄弟的妾侍去了江东寻找可以安顿之所。但对诸葛亮却是很是在意，一段时间下来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不知道为什么诸葛玄总觉得诸葛亮有着与自己和其父亲完全不同的气质与眼光，再加上庞德公的器重，说明此子的确是有天赋的。

而刘表眼下所遇到的最大难题就是南部城市的赋税问题，长沙、桂阳等城市是刘表集团在将来势必要拿下的城市，但如果拿下城市之后对荆州的防御没有什么帮助的话只会徒耗人力物力。三国时期并不缺地，主要是缺少人，所以哪怕如李傕、曹操、袁术等所占的土地不如袁绍、刘焉等人的多，但依然可以傲视一方。

南部的几座城市有兵有粮，但并没有太多的士族控制，更多的是蛮荒民族，如果耗费过多的军力去强行拿下，而又无法得到任何的好处，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虽然也可以通过土地获得一部分粮食产出，但相比投入的兵力而言，还是有所不值。

二来是诸葛亮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一切都按历史的走向下去，那么自己会在将来成为刘备的军师，而其后刘备也会得到荆州南部的诸城。到时候刘备一样会遇到这个问题，荆州南部的诸城最后还是会被东吴所夺，从某些层面来看，这与对南部诸城的控制不周有一定的关系。

这个问题诸葛亮也询问过几次庞德公，可庞德公只是问诸葛亮：“什么是统治，如何才能让治下的百姓都听命于领主？”诸葛亮回想起后世的诸多类似的问题，回答道：“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当领主能给治下的百姓丰衣足食，保障安乐，百姓自然就会拥护。”

庞德公并没有如诸葛亮事先预想的那样惊讶自己的见识，反倒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诸葛亮道：“如果是在太平盛世，或许你说的没有错，但在这乱世，王朝并没有绝对的控制力，百姓又如何对领主产生信赖？”诸葛亮道：“强兵、减赋、威慑、教化。”

庞德公道：“很好，但如何强兵？强兵就必须需要钱粮，那么减赋从何谈起？威慑只限于一般的顺民，但南蛮之地，部落、族群林立，各自私斗不绝，乱世之中总不能耗费兵力去剿灭山匪吧？刘表尚且知道安抚一部分，绞杀一部分首领。至于教化，这些羁縻之地，不同的信仰、文化，绝对不是几年或者几十年可以有成效的。”

诸葛亮也有些觉得自己说的只是一些大道理，很想学着以前看过的一些穿越小说里一样能够一边侃侃而谈，一边翻着百度就能够料事如神，决胜千里。但事实上，自己原本就只是个20出头的草民，哪里懂得治国？如今也没有可以让自己随时就能翻阅了解的网络，顿时发现除了一些见识和理解能力之外，其实自己与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苦涩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确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只听庞德公又道：“刘表单枪匹马来到荆州，其控制荆州政权的方法是联合当地的贵族，利用贵族手中的人脉、军力为自己稳定局势，准确的说，他代表了荆州士族的利益，并且充分利用这个利益分配的权利稳住了荆州士族的心。”

诸葛亮有些不明白庞德公的意思，难道说想要控制南部的几座城池就必须利用荆州地方权贵的力量？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恐怕刘表也不会为此为难了，这一方面刘表可为当世第一人。

只见庞德公看向门外的一颗大树道：“自古帝王为何都是亲权贵而远民众？难道说帝王均不知贤者大儒们所言之道？百姓就如树叶，随风摇摆，随雨而落，权贵就如树的枝干，真正能够左右百姓的只会是各地的权贵、族长，帝王只有控制并得到这些人或家族的支持，才能够控制百姓，这是最为便捷有效的法门。”

诸葛亮有些明白庞德公所说的意思了，纵观历史，哪怕是现代社会中，统治从来都是以金字塔的形式存在的，底层的民众只能接触到上一级的引导者，无论是依靠舆论、武力、金钱都是如此。

统治者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都无法细微的控制到每一个人，只能依靠自身下一级的势力去操控，于是就会出现利益之间的矛盾。而往往在矛盾中，为了持续统治，就势必要选择更接近自身的阶层进行妥协，于是底层的民众就会被牺牲，直到最终爆发，颠覆王朝。

此时一些阶层会为了保存自己的利益选择引导和隐退，最终王朝会更替，但其中的一些操控者则会保留下来，延续这样的体制。这应该就是中国几千年无法挥去的封建逻辑。即便是有合理的法律或制度，但执行的依然是人。

在庞德公的催促中，诸葛亮拉回了自己漂的过远的思绪。喝下一口茶道：“庞公的意思是在原本不受控制的区域建立系统的权贵阶层，然后通过这来达到控制这些区域的目的？”

庞德公虽然不太懂诸葛亮的一些用词，但意思还是明白的，于是点了点头道：“大致上没有错，但这还是需要许多技巧的，比如需要找出这些人的共同利益和矛盾，从中进行调整。”

诸葛亮虽然不知道如何治理地方，但却知道一些如何让未开化的区域成功演变治下之地的成功案例。其中一个方法就是从小就耳濡目染的，利用均田的手法先瓦解所有小团体的结构，再培植一些新的集体，利用这些利益集体迅速打压其他不臣之民，同时让这些新势力之间产生一些矛盾以防止其之间有所联系，最终只需要时不时的给一些甜枣就可以从这些利益集体身上获得赋税。这一办法在后世来看并不算高明，强国对弱国的剥削均是如此，但放在现在应该足够对付眼下的局面了。

此时又听到庞德公说道：“你叔父恐怕是急于让你入世，才会有这样的打算，但我觉得你不必马上去做这件事。”

诸葛亮也不想太过早的就进入仕途的漩涡，但依然不解道：“为何？”

庞德公道：“就算你现在想出了解决的办法，然后具体的实施者将会是刘表。刘表自身对荆州的控制力其实并不强，最终获益的只会是他背后的权贵们。这些权贵并不团结，就算刘表很赏识你们诸葛一家，也无力来护佑你们，乱世之中总要为自己准备一些后路的。”说完就闭上了眼作休息状。

他这一番话是出于自私角度说的，其意思也很简单，如今就算诸葛家能为刘表出谋划策，最后很可能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乱世之中权谋的牺牲品。自己所不能把控的刀一但出鞘，很可能会伤到自己。

诸葛亮很恭敬的拜了一礼道：“学生受教了。”他依稀也发现，庞德公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就目前而言，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大义之志，前途迷茫，诸葛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安身立命——希望在乱世中博取一些功名，为诸葛家光耀后世的门楣而已。

之后的时日里，诸葛亮就开始云游南部，并收集了不少信息。此时南部的几座城市还不是刘表所属，他不敢过于深入，只是希望能够寻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势力，将来也许可以为己所用。

此时的他并没有发现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推使着他为功名而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