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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ldo;你这么想一点错都没有，可是不行。&rdo;他完全没有把她当成是孩子。

&ldo;为什么?&rdo;她垂下眼睑，&ldo;我又没真的想做‐‐我就是，想想。&rdo;

&ldo;可以想，但是，不能行动，比如打开窗户这种事，就不要做，记得提醒自己，想想就好了。一点点举动都不要有。&rdo;他专注地看着她，&ldo;等你熬过了这段日子，你想起来也会笑话自己。因为怕死，所以想死，这逻辑说不通，你说对不对?&rdo;

她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被冒犯了。她没有准备好，他居然这么轻松地说出来她本来想方设法回避的字，死。其实，这段重重躲闪的对话本来是他先开的头，是他先使用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指代方式。现在，他突然宣布，游戏规则改变了。

&ldo;我不是因为怕死所以想死。&rdo;她语调很恼火，&ldo;我就是不想再等了。我想快点知道后来会怎么样。&rdo;她笨拙有强硬地解释着。然后，她看了一眼他伸给她的手，将她的整只手覆盖了上来，却只是轻轻抓住了他右手的食指。

他微笑道：&ldo;等我知道了后来会怎么样，我告诉你。&rdo;

她不服气地瞪着他的脸：&ldo;神气什么嘛，医生有什么了不起，你总有一天也会死。&rdo;

&ldo;那当然，谁都会死。&rdo;他抻着她的手臂，但那其实是不必要的，她轻巧地跃下来，让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顷刻间有了种莫名的灵秀。

&ldo;说不定你死得比我还早。&rdo;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个孩童该有的气急败坏。

&ldo;我死得比你还早，谁给你治病?&rdo;

&ldo;别得意太早了。&rdo;她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就像一个动画片里的反派角色，&ldo;比比看好了，等我们都死了，到天上去，活得短的那个人请吃饭。&rdo;

后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治疗，病情得到了控制，她自然是没有死。出院的时候，大家都来恭喜她，但是她板着小脸，一个人轻手轻脚地去敲他办公室的门。她伤心地看着他，委屈地说：&ldo;他们告诉我，你给我吃的药，会把我变成一个男孩子。&rdo;

&ldo;胡说八道。谁跟你说的?&rdo;他无可奈何地冷笑。

&ldo;我才不要变成男孩子呢，站着撒尿难看死了!&rdo;她眼睛里有了泪光。

&ldo;那只不过是雄激素，是为了治你的病，没有办法，用药的过程中，是有可能声音变粗，有可能毛孔增大，但是不会让你站着撒尿的。所有副作用只要停药了就会消失。&rdo;

&ldo;什么时候才能停药呢?&rdo;她嘟哝着。

&ldo;说不好，有的病人会对雄激素有依赖，停了药就会复发，所以只好一直吃。能把你变成男孩子的药不存在，你最多就是月经会不正常而已。但是你可以活下来。&rdo;

&ldo;什么是月经?&rdo;她很困惑。

&ldo;算了，你可以问你妈妈。&rdo;他耐心地叹气。

&ldo;我没有妈妈。&rdo;她不满地摇摇头，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ldo;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假设我必须一直不停地吃那个药的话，我会长得有点像个男孩子，但是我还是女孩子，对不对?&rdo;

&ldo;没错。&rdo;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