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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住的疗养院是在香山附近,从几年前开始就住进来了,虽然这里有专门的医生照顾,但身体这段时间也越来越不好了。年初的时候心脏又做了搭桥手术,但是也没有过多好转,医生也束手无策,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力撑下去。
丁旭到的时候,老人正在病房里一个人下象棋,看到他进来推了一下鼻梁上厚重的镜片,用带着软针管的手冲他招了招,笑眯眯道:&ldo;丁旭来啦,来来,陪爷爷下一局,那几个老家伙下的都太臭了,这段时间可把我闷坏喽。&rdo;
丁老说的是隔壁病房的那几个老首长,有时候会一起下棋,他们儿女也都忙着工作,只剩下这帮老家伙在这里自娱自乐。
丁旭陪着丁老下棋,老人一边下棋一边跟他聊天,&ldo;最近学校怎么样啊?大学课程忙吧,小旭专业课又拿了第一吗?&rdo;
丁旭放下一枚棋子,道:&ldo;我今年毕业了,以后就没有什么名次了。&rdo;
丁老举着棋子愣了一会,这才笑道:&ldo;你看看我,都老糊涂了。&rdo;落下棋子,又问道,&ldo;那你毕业有什么想法没有?想去哪里发展啊,要不要来京城,跟你几个表哥一起工作,孙穆那个臭小子打小儿最不听话,没想到考的单位离家最近,警校毕业之后留在城区分局,呵呵。其余那几个单位也还不错……&rdo;
丁旭没吭声,只是专注地看着棋盘像是在想下一步该如何落下。
丁老叹了口气,道:&ldo;丁旭啊,你的户口在爷爷这里,你爸妈的事虽然也有一些影响,但是也可以留在京城进设计院,那边政审爷爷帮你写推荐信,影响不大……&rdo;
&ldo;您别替我费神了,我没打算进设计院,想去下面历练一下。&rdo;丁旭把一枚棋子放下,慢慢说道,没带一点脾气说的更像是陈述句。&ldo;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您不用担心了。您身体好,比什么都让我高兴。&rdo;
丁老笑了一声,也没再强迫他,丁旭从小就省心,跟他这几年的时间也没有给他添过麻烦,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老人心里总有一点愧疚,觉得应该弥补这孩子一点什么。他看了丁旭,问道:&ldo;小肖是不是一起来了?&rdo;
丁旭神情放松了一点,道:&ldo;孙穆告诉您的吧。&rdo;
&ldo;孙穆就跟我形容了一下,说一个黑脸大高个跟在你后面,我就猜着是小肖。那孩子还是那么黑啊?真是一点都没变,呵呵。&rdo;丁老感慨道:&ldo;你们两个人这么多年还联系着呢,感情真好。&rdo;
丁旭没回应,只&ldo;嗯&rdo;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道:&ldo;挺好的,他一直很照顾我。&rdo;
丁老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下,拍了拍他的手道:&ldo;看的出来,每回说起他的时候你才露出点笑模样。&rdo;老人叹息了一句,&ldo;丁旭啊,你很久没叫我一声爷爷了。&rdo;
丁旭棋子捏在手指间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喊出口,只低着头看棋盘不吭声。
丁老揉了他脑袋一下,叹息道:&ldo;你呀。&rdo;
老人模糊察觉到丁旭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丁旭不说,他也没点破,只尽量尽自己的一点能力去多帮一下丁旭。他还是很喜欢丁旭这个孩子的,只是也没什么脸面硬留他在自己身边,丁成华做下的那些事,让老人已经把最后的脸面都丢光了。丁成华当年留下的那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这些年丁老一次也没见过,唯一见的长孙就是丁旭,他也只认丁旭这一个孩子。
丁旭能像现在这样,偶尔来探望自己,陪着自己下棋,丁老就已经很满足了。
一局棋下完,丁老意犹未尽,丁旭走的时候还嘱咐他明天再来。
丁旭答应了一声,帮着老人放低了病床,让他躺下休息。看着他安睡了,这才起身从房间出来。
孙穆在外面走廊上站着,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见丁旭出来就把烟拿下来,道:&ldo;走吧,我带你去吃饭,顺便认识几个朋友。&rdo;
丁旭有点迟疑,他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孙穆看他一眼,叹了口气上前去勾住他肩膀带着他向前走了两步,揉了他脑袋一下,道:&ldo;你是不是傻?我能害你?要不是姥爷一直念叨着让我带你出去,我还懒得带呢……跟看孩子似的。&rdo;
孙穆带丁旭去的地方是一个饭局,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吃了一半了,三四十人的大圆桌,坐了也就是小一半的位置,孙穆一到,就有人起身来迎他,笑着道:&ldo;来了来了,刚才还念叨呢,这就到了!&rdo;
孙穆跟这帮人玩儿的不错,大概都是发小的关系,也知道孙穆脾气暴,没有人提罚酒的。孙穆带着来的丁旭也是一样的待遇,客气的不得了。孙穆随意带丁旭入座,低声给他介绍了两边关系比较好的几个朋友,他说要带丁旭出来吃饭,吃倒是其次,主要是认人来了。丁旭毕业了,总要和圈子里有些接触,他妈虽然总是看不上这个抱养来的堂弟,但是他对丁旭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孙穆正给丁旭介绍着,斜上方坐着的一位就迟疑着开了口,&ldo;丁旭?&rdo;
丁旭被孙穆介绍了几个人,还没认全,听见有人叫他抬头去看,也愣了下,虽然几年没见了但还是能认得出那是傅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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