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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2页）

&ldo;你还想骗我。&rdo;他眸中的激动渐渐淡化下来，他把她带进厢房内，拿过巾帕给她拭去脸上的水珠，她不自然地抢过帕子自己胡乱地擦了一通，他轻声说：

&ldo;我都知道了，你和他，还不是夫妻。&rdo;

她浑然一惊，抬眸问：&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套衣服交到她手上，嘱咐她换上，然后便走出厢房掩上了门。

流芳换好衣服后，就呆呆地坐在床沿上。身上的衣袍过于宽大，隐隐透着一股熟悉的青糙气息，不由得想起当初在翠峰上她湿了衣服的情景；没多久，怀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茶。他坐到她身旁，把姜茶递给她：

&ldo;趁热喝了它。有什么话，喝完再说。&rdo;

流芳喝完姜茶，淡淡地问：&ldo;傅青蓠告诉你的？&rdo;

他不语，流芳又说：&ldo;她说的，不是真的。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为谁守身如玉。&rdo;或是，守心如玉。

他目光如水，停留在她的脸上。

&ldo;你也误会了，我和你之间，从来不存在他，或是任何人。&rdo;

她的心蓦地一跳，他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忧伤，拿过她手中的巾帕擦去她额发滴下的水滴，说：&ldo;你还记得这身衣服吗？&rdo;

&ldo;不记得了。&rdo;她垂下头，避开他的手。

她当然记得，翠峰上她不慎滑落水中，在他的竹庐里换上的就是这套衣服，衣袖上还有着洗不掉的炭痕，是她嘴馋抢着拿栗子弄脏的。

他只是淡淡然地笑了笑，似是毫不介意，说：&ldo;你喜欢吃栗子，喜欢吃鱼，明明棋艺很差，却愈挫愈勇，总是死缠烂打别人跟你下棋。下雪的天，你手指都冻僵了还是不饶过自己，没办法我只好让你多子，想着你要是赢了应该就会偃旗息鼓了，没料到事与愿违。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什么都不掩饰，喜恶都由着自己，又不知道别人心疼那冻得发僵的手指……&rdo;

&ldo;我都忘了。&rdo;她起身，走到屋外去看着檐上滴下来的雨水。雨势仍然很大，她对跟在她身旁的怀琛说：

&ldo;我要走了，我的丫鬟找不到我，会急疯的。&rdo;

怀琛没看她，只是看着白茫茫的雨雾，说：&ldo;你害怕了。&rdo;

&ldo;我怕什么？&rdo;她觉得无稽，嗤之以鼻。

&ldo;你怕我，也怕你自己。&rdo;他说。

&ldo;你是我哥哥，我为什么怕你？至于我自己，有什么好怕的？&rdo;

&ldo;你总说你忘了过去的事，总是急着从我身边逃开，&rdo;他俯视着她，眼神笃定，说：

&ldo;若真的忘了一切，便应真的把我当作兄长一般看待。流芳，你做不到，以前不能，现在也不能！&rdo;

流芳深深吸了口气，说：&ldo;是的，我做不到。那是因为，顾怀琛，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rdo;

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他的脸上只有一闪而过的讶异。

&ldo;你终于知道了？&rdo;他轻叹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ldo;如果你不是锦安太子的遗孤，而是我的妹妹，我早就不顾世俗之见把你带走了！当时我顾虑着你一走或许就把当年的事和你的身份泄露了，会招致彰元帝的追杀，也给顾府带来灭顶之灾……既然你知道了，就应能体谅我，当初为何狠心伤了你也要娶了懿兰……&rdo;

锦安太子的遗孤？！

流芳一下子懵了，随即而来的便是震惊和疑虑。

她本来是想告诉他，她只是异世的一缕孤魂，不是顾府阿醺。不料他却以为她知道了事实真相！

原来，他与她，真的半点血缘关系全无啊！

顾怀琛见她一脸的震惊，顿时明白了她其实对这事一无所知。

&ldo;你说的，是真的吗？&rdo;她苍白着脸色问。

他伸手把她拢入怀内，喃喃地在她耳边说：&ldo;傻丫头，从我回繁都遇见你的那天起，就没有一刻是把你当成妹妹看待过的。锦安太子的灭门之祸你是惟一的幸存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辈子也不要让你知道这一段过往……&rdo;

&ldo;顾怀琛，你怎么这么傻！&rdo;她笑着，眼泪却从眼角落下，&ldo;那时候，你就该告诉我的。你让我受了多少折磨你知不知道？！&rdo;

她总以为，他的心太宽广，胸怀天下，所以才狠心地放弃了她；时至今日，才知道他只是为了保守这样的一个秘密，宁愿伤了她，伤了自己，湮灭了两个人的过往，只是为了好好地珍惜她这顽桀的生命。

他一言不发，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

在漠北，多少个日夜，他魂牵梦萦的事，不过就是像现在这样，把她紧紧地抱着，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血肉骨髓，再也不愿她离开自己半分。

第八十九章曾经沧海3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地下着，流芳和怀琛坐在廊前的木栏长椅上，听着雨声纷乱，看着那树桃花被雨打得飘零。

他把锦安太子和她的母亲、顾宪之间的过往简要地说了一遍，温润清朗的声音伴着雨声一字一句落在她的心上。事情一下子明晰起来了，她知道了他的不得已，知道了他隐忍两年来的等待，知道了所有的伤都源于他对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