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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海岛之声（第3页）

“只要你不告诉别人……”

莱雅在沙滩中咯咯地笑着。痛苦和专注的神色又回到了肉棒子的脸上。

肉棒子赶紧奔回森林。莱雅站起来，朝右面小步跑去。

在这儿，海滩被呈直角基调的地形猛地截断了；一大块粉红色的花岗岩平台不调和地直穿过森林、斜坡、沙滩和环礁湖，形成一个高达四英尺的突出部分。平台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泥土，上面长着粗壮的杂草和成荫的小棕榈树。因为没有充足的泥土让小树长个够，所以它们到二十英尺光景就倒下干死。树干横七竖八地交叠在一起，坐起来倒挺方便。莱雅硬爬上平台，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儿凉快的绿荫，她闭上一只眼，心想落在身上的树叶的影子一定是绿色的，又择路走向平台朝海的一边，站在那里俯视着海水。水清见底，又因生长热带的海藻和珊瑚而璀璨夺目。一群小小的、闪闪发光的鱼儿东游西窜、忽隐忽现。莱雅兴高采烈，她用带娇嫩的嗓音，自言自语地说道：

“太棒了！”

在平台外面还有更迷人的东西呢。某种不可抗拒的自然力量-也许是一场台风，或是伴随他自己一起到来的那场风暴——在环礁湖的里侧堆起了一道沙堤，因而在海滩里造成个长而深的水潭，较远一头是粉红色的花岗岩高高的突出部分。莱雅以前曾上过当：海滩水潭看上去深，其实不然。现在他走进这个水潭，本也没抱希望。这个岛却是一个真正的岛，而这个水潭是由海发大潮所造成的，它的一头深得呈墨绿色，使人难以置信。莱雅仔细地巡看了这整整三百平方米的水面，接着一个猛子扎了进去。水比她的光滑身子还暖，莱雅就好像是在一个巨大的浴缸里游泳。肉棒子又出现了，坐在岩石边上，带喜欢发光的眼光注视着莱雅的雪白身躯在蓝水里上下跃动，肉棒子忍不住了。

“你游得不好。”

“肉棒子。”

肉棒子脱掉鞋子和衣服，小心地把它们排放在岩石边上，伸出一个小指头试试水温。

“太热！”

“你还在等什么呀？快来呀！给你一次表现机会，你对我不感兴趣嘛”

“我啥也不等。可我的姨妈”

“滚吧！去你的姨妈！”

莱雅从水面往下一扎，然后在水中睁着眼游；水潭的沙质岩边隐隐约约地像个小山坡。她翻了个身，捏住鼻子，正看到一道金光摇晃碎落在眼前。肉棒子看来正在下决心，他动手脱掉短裤，不一会儿光了身，露出又白又胖的身躯。他踮着脚趾走下了水潭的沙滩边，坐在那儿，水没到颈部，他自豪地对着莱雅微笑。

“你不打算游吗？”

肉棒子晃晃脑袋。

“我不会。我有气喘病。”

“好吧?”

肉棒子以一种谦卑的耐心忍着。

“你游得不行啊。”

莱雅用脚啪嗒啪嗒地打着水花，把嘴浸下去，又往空中喷出一股水，随后抬起诱人的下巴说：

“我五岁就会游泳。我妈教的。她是个游泳运动员。我爸是一名军官，他一得到消息就会来救咱们的。你家人是干什么的？”

肉棒子的喜悦的脸色突然变了。

“我爹死了，”他急匆匆地说，“而我妈……他取下眼镜，想寻找些什么来擦擦，但又找不到。

“我一直跟姨妈住一块儿。她开了个水果铺。我常吃各种各样的水果，喜欢多少就吃多少。你爸爸什么时候来救咱们？”

“他会尽量快的。”

肉棒子湿淋淋地从水中上来，光身子站着，用一只袜子擦擦眼镜。透过中午的热气他们能听到的唯一声响，就是波浪撞击着礁石的轰鸣和海浪拍击沙滩的声响。

“他怎么会知道咱们在这儿？”

莱雅在水里懒洋洋地游着。睡意笼罩着她，她那动人的泳姿让人久久不能忘目。

“他怎么会知道咱们在这儿呢？”

因为，莱雅想，因为，因为……从礁石处传来的浪涛声变得很远很远。

“他们会在飞机场告诉他的。”

肉棒子摇摇头，戴上闪光的眼镜，俯视着莱雅。

“他们不会。你没听驾驶员说吗？原子弹的事？他们全死了。”莱雅从水里爬了出来，面对肉棒子站着，思量着这个问题。

肉棒子坚持问道：

“这是个岛，是吗？”

“是的，”莱雅慢吞吞地回答，“我想这是个岛。”“他们死光了，”肉棒子说，“而这又是个岛。绝没人会知道咱们在这儿。你爸爸不会知道，肯定谁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