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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离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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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宁躺在柴房地铺上，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有时想想素心，有时想想他即将踏足的江湖，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他不知道是否会拜入东华剑派门下，也许人家见他不过是个无瓦遮头的穷小子，不愿收他入门；又或许他成功拜入东华剑派门下，却对武学一途无甚悟性，苦练十年也没有建树。

他忽然想到了他爹，自从他得知他爹是陈傅后，他幻想中的那个如流星一般惊艳的天才剑客，便和他记忆中，他爹落魄沧桑的身影合在一起了。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和他爹便住在城里南边一所破房子里。他爹靠在运河码头搬运货物为生，平时沉默寡言，只有在家时，才和陈一宁说上几句话。

陈一宁想不明白，若他爹真是陈傅，真是那个一招败敌的年轻剑客，为何会变成记忆中他爹的样子。又为何仅余左臂，江湖上的事，不对陈一宁提及半个字。而他娘又是谁，为何陈一宁从没见过他娘，是因为他娘不在人世，还是仅仅因为他娘不在父子二人身边。

陈一宁想不明白。

陈傅是他爹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太多的谜团。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对他来说，与其说他爹是陈傅，倒不如说他爹是陈傅的一缕残魂。

他越想心越乱，索性将这些事抛去一边，拿起放在一旁的绝尘剑摆弄了起来。真正的剑比他想象中的要重了不少，他握着剑柄挥舞了几下便觉得手臂酸软。他当即明白，他若真想成为名震江湖的剑侠，恐怕要吃很多苦头。

“他妈的，不如学老钟当个淫贼算了，快活又潇洒！”陈一宁如此想着，很快便来了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潇洒和尚如约而至。他潜进柴房内，轻轻唤醒还在熟睡之中的陈一宁。

陈一宁睁开朦胧的睡眼，见是潇洒和尚来带他闯荡江湖了，瞌睡顿时便全醒了，当即穿好衣服，对潇洒和尚说：“大和尚，我们走吧！”

潇洒和尚笑了笑，说：“离开了这里，陈施主以后都是江湖人了，何必急这一时。不如和暖香阁里，相熟的人道个别吧。”

陈一宁想了想，素心说不用跟她道别，老钟已经不在了，还剩艳红对他不错，如果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的确有点不够意思。想到此，他对潇洒和尚说：“大和尚，你在房里等我一下。”说完，他便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捡了一块小石头，向楼上艳红房间的窗户投去。

小石头“啪”地一声打在窗棂上，艳红很快开了窗，见陈一宁站在院子冲她轻轻地笑着。她回以一笑，正想开口询问，却看见陈一宁将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她不要说话。她便没有开口，只是将眉头皱起，以表疑惑。只见陈一宁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院子外面，做了行走的手势之后，便向艳红挥了挥手。

艳红想了片刻，恍然明白陈一宁是要离开暖香阁了，心里便为他高兴起来。她觉得陈一宁很聪明，心又好，年纪轻轻的，若是一直困在暖香阁，实在太可惜了。她虽然不知道陈一宁要去哪儿，之后要干什么，但是她希望陈一宁变成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永远不要再回暖香阁来。

她忽然离开窗户，取了一锭银子，向陈一宁扔去。

陈一宁捡起脚下的银子，不明白艳红的意思，扬起手来正欲将银子扔回去，却见艳红脸色忽然一凶，指了指银子，又指了指胸口，示意陈一宁将银子收下。

陈一宁明白了艳红的意思，心里酸酸的。艳红是暖香阁最喜欢银子的姑娘，这几天却给了陈一宁不少银子。陈一宁在怀里放好银子，又对艳红笑了笑。

艳红便看见清晨的阳光洒在陈一宁身上，给他镶上了一层金边。恍惚之间，艳红似乎回到了初见陈一宁那天。只是那天陈一宁没穿衣服，现在却穿戴整齐。而且那天艳红脸上并没有伤，还是美艳无比的样子，却不像现在这般肿胀丑陋。陈一宁要走了，天下那般大，也许和她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了。她怕此时她这样丑陋的样子陈一宁看得久了，连记忆里那个好看的艳红也记不得了。想到此，艳红连忙将窗户关起来，躺到绣床上，将脸埋到被子里，默默地哭着。

陈一宁见窗户忽然“啪”地一声关上了，以为艳红因为他离开而生气，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心情有些索然，长叹了一口气回到柴房内，对潇洒和尚说：“大和尚，我们走吧。”

潇洒和尚问：“不去跟老鸨王施主说一声吗？”

陈一宁摇头道：“不用了，我在这里做工，只有食宿，没有工钱，这么便宜的伙计上哪儿去？王妈知道我要走，一定会不高兴的，还不如不说。”

潇洒和尚点了点头，和陈一宁走到院子里，说：“走了，东西都拿好了吗？”

陈一宁手里拿着绝尘剑，挎了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以前素心给他做的一件长衫。他本来只打算带上绝尘剑和银子，但昨夜想了很久，还是舍不得这衣服。

“没落下什么东西……”说着，他眉头皱了起来，正经地向暖香阁二楼拱手鞠躬，沉声说了句：“珍重。”也不知是对谁说的，他只是觉得这样能使心里的留恋少一些。

“走吧。”

，说完，他便感到潇洒和尚有力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身体跟着潇洒和尚跃上了院墙，只停留了半刻，潇洒和尚脚下立即一踏，又向街边的房顶飞去。

如此在各个房顶上飞跃一阵，一路的建筑早已将暖香阁挡得严严实实。初时陈一宁还有些害怕，待二人在一处小巷平稳落地，陈一宁便笑道：“大和尚，你轻功真好！”

潇洒和尚说：“贫僧可没练过轻功，只是将真气运行于双腿几处大穴，自然身轻如燕。他日只要陈施主勤练内功，达到这个地步并不难。”

二人向大街上走去，陈一宁问：“大和尚，你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

“陈施主想去什么地方？”

陈一宁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去东华剑派拜师，我要当剑客！”

“剑客？”潇洒和尚看着陈一宁手拿绝尘剑那个得意的模样，笑道：“倒真有几分剑客的气派！”

“要当个剑客，首先得有一柄剑。大和尚，市面上的剑是什么价啊？我拿五两银子出来，能买一把好剑吗？”

潇洒和尚奇道：“有绝尘剑在手，陈施主为何还要买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