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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虎说道:“烟灰烧出来后要清洗分层再阴干,我当时只阴干了一个月,时间太短,所以这墨烟味很重。”
沈虎其实还想跟李寸心细说这墨是怎么做出来的,当时没有皮胶,总不能真为了给他制墨而宰一头驴,那牛更不可能杀,最后用的鱼鳔胶,将胶和烟灰浑煮,捶打千万遍,在分块塑模,阴干至今,大半年才出来这一批墨条。但因为上次不知就里,想要驴皮胶,说出要扒梅文钦的皮这种话,是深夜想起来想扇自己一耳光的程度,以至于现在他怕提起这事,李寸心又想起他上次说的话,所以欲言又止。
李寸心把沾墨的竹签递给赵蓬莱,笑道:“我们不讲究这个,有墨用就很不错了。”
赵蓬莱接过竹签,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字体很有风骨,写完之后,他一手拿着纸,一手捏着竹签似捏着一杆毛笔,闭着眼微抬着下巴,从鼻腔深处哼吟着舒展出一道气。
李寸心问道:“怎么样?”
赵蓬莱睁眼看她,满是怅然,“怎么说呢,有了纸墨以后,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踏实感。”
李寸心接过竹签来,重新沾了墨,正要书写。
冯槐从外头冲进来,扶着门框,咽了口气,喘吁吁道:“村长,不好了,要打起来了。”
“谁要打起来了?”
“于木阳,他们抓到挖我们三七和土豆的人了。”
李寸心放下纸和竹签,跟着冯槐快步离开,“人在哪?”
冯槐道:“常月和安宁那。”
赵蓬莱和沈虎对视一眼,赵蓬莱原本想跟过去,转念一想,叫了沈虎帮忙去找文宓了。
李寸心和冯槐径直来到常月和安宁的屋子,那被带过来的一共五个人男人。
在屋外就听得见满屋的火气,撕破嗓子的震天嘶吼。
“你搞清楚主次,是你们偷我们三七土豆被我们抓了,你们冲谁吹胡子瞪眼呢!”
“你再说一遍!谁偷你们东西了!”被抓的五人声音参差不齐,却是同样的愤怒,双目瞪着,同样的狰狞。
“怎么,你们还想打人呀!”于木阳叫着,两旁边的男人围上来,用肩膀撞着被抓的人。
被抓的五人眼珠子突出,牙咬得咯咯作响,一人被撞得往后踉跄,一伸手把撞他的人猛地推了一把。
被推的村民火噌地上来,一把扭住这人衣裳。
两边的人叫嚣着。村子里人多势众,一人一句似浪潮一样高高扬起。被抓的人虽然人少,却似斗鸡,脖子抻得老长,上头的粗筋抽动着,嗓子都撕破了,气势硬是没被压下去。
两边推推搡搡,你扯着我的衣裳,我揪着你的衣领。
李寸心忙跑进来,叫道:“别动手,别动手!”
这声音快被淹没在声潮里,两边人眼里要擦出火来,对面的人不撒手,自己哪肯退开。
李寸心叫道:“于木阳,苗炳,把手放下来。”
于木阳不情愿地松手,对揪着他衣服的人道:“把你爪子给爷撒开!”
余下的人也陆续松了手。
李寸心看了眼屋内,有十三四个人,常月和安宁靠后门站着,于木阳几个男人前后站着,把抓来的那五个人夹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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