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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愣了愣,放下书本,又搓了搓手,虽欣喜她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却因韩林越便是战死沙场的缘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不让她难过。
“……也是,这么多日不曾有消息,想来情况当是不太好。”连语涵垂眸,低声自言自语。她想到这些日子刘延竟是不曾来烦她,大约就是因为战事吃紧政务缠身,实在腾不出空来。
谢安不防自己纠结一会儿的功夫,她便猜出了大概,脸上便有些讪讪的,放软了声音同她道:“朝里梁老将军领着大军去了,此番驻扎在青州。青州原就有守兵,许多将士还是当年跟随楚王一道驰骋疆场的老资格,想来凉州幽州很快就能收回来了。”
连三蹙眉沉思着,并未同意他这话。她也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心下有些不对。
绿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听得里头说话声告一段落了,这才敢轻轻敲门。
“重黎少爷,锄禾在院门外等着不敢进来,托我进来告诉您一声儿,沈公子那边传了封信来,似是很急的样子。”
谢安挠了挠头,有些不解,“沈熙这会子传信来做什么?我早上还在朱雀桥碰见他了呢。”也没人回他话,他摸着鼻子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打算出去问问自己的小厮锄禾。
“行了,你坐下罢。”连三扫了他一眼,转头吩咐绿袖道:“去把信拿进来,若是锄禾有话要当面说,那就也带他进来。”
绿袖应声去了,没一会儿便回转,手上多了封信,恭敬呈上。又见谢安不避讳她还在就要拆信,忙福身告退出了房门。
谢安手顿了顿,摇头一笑,“你院里的丫头规矩是真严整,真正是大家气象。”
“废话少说,拆你的信吧。”连三懒得多说话,一句话不耐烦地将他敷衍过去。
谢安失笑,将信封口绕的线开了,正要拿出里头信笺,却发现里头还有封信。
“这……”谢安有些无语地望着手中这封写着永宁郡主亲启的信中信,抬首望向妹妹,“涵涵,原来是给你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很抱歉没更新,因为专业课考试所以比较忙,我7月2号回家,大约3号就可以开始日更了_
ps:谢谢冉冉和我是一二三四亲扔的地雷,这几天没开电脑竟然都木有发现==
☆、
素手轻轻翻动,连三飞快扫了眼这封短信,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这并非沈熙写给她的信,信上分明是沈容予的字迹。她与沈容予通信多年,自然不会不认得。
谢安见她如此,忍不住小小声问道:“涵涵,沈熙写了什么?”问完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探听妹妹的私事,耳朵耷了下来,有些羞惭地垂下头。
连三将信折好,笼入袖中,面不改色地扯谎:“他说——他即将告假回临安,迎娶他心尖尖上的表妹过门。他觉得实在对不住我,当着面却又说不出口,只能送了信来同我说清。”
“他、他竟敢……”谢安大怒,恨声道:“他以为他是谁?!不过长辈之间有那么些意思,连明路都未过!他倒真当自己是个天下独一无二的风流人物了,竟敢这样糟践你!”他原是极温吞的性子,这般愤怒,却是头一次。
连三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掌,笑道:“你生什么气呢?我这个正主儿都没生气呢。”又嗤笑一声,摆出素日的傲慢姿态来,“我只是觉得他可笑罢了,这般自作多情。”
虽然这封信的内容是她胡诌的,可沈熙的行径却不是空穴来风。自那日摘星台后,沈熙偶有遇见她,虽俱是一言不发,却总是神情凄楚怆然地将她望着,眼中满满的愧疚与怜惜,看得连三恨不得揍他一顿。
谢安还是恼恨,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狠狠一拳捶到桌子上,桌子还没怎么,他自己却疼得脸色扭曲了一下。
连三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得命丫鬟拿了去淤化青的伤药来,亲自给他揉了痛处。
沈容予约连三在醉仙楼见面。她虽不知其意,却明白沈容予必是有要事,这才会悄然入京,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找上她。
连三愿意出门,秦老夫人不知多开心,立马就应允了,连连吩咐下人去备出行车马用具。连语湘在一旁看得眼红,实在忍不住,笑着对秦老夫人道:“祖母,三妹妹一人出门想是无趣,不若我陪着她罢,就是马车上也有个人好说话解闷呢。”
秦老夫人没说话,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后便转向连三,以眼色询问她的意思。连三脸上顿时没了笑模样,冷淡地看着连语湘,“我怎会无趣?只要你老实呆在府里,那我比瞧见什么新鲜玩意儿都高兴。”
连语湘不甘地咬着下唇,脸色青白交加。周围其余女眷,包括连语湘的亲娘都不敢做声,只是默默垂下头把自己当成布景板。
出了安国府大门,李邕随行在她身侧,连三低声吩咐,让他回去看好连语湘,不许让她踏出安国府一步,也不许她私自传递什么东西出门。
李邕明白这事的重要性,犹豫了一会儿,重重点头,回转执行任务去了。
连三低调地进了醉仙楼,低调地进了三楼一个临着后街巷子的雅间,将伺候的人都遣出门。雕花床大开着,不一会儿,三声轻敲,一个墨灰色的身影轻巧翻过窗,稳稳落在地上——正是多年不见的沈容予。
他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只是成熟了不少,见到连语涵后,他眸中一亮,笑道:“我当初便觉得你必然是要长成个绝色的,不想还是估计错了,你竟成了这般祸水模样。”
“你还是这样不会说话。”连三笑弯了眼,也不在意他用词不当,站着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会儿,摇头笑道:“可是这些年过得不太如意?总觉得你不如从前水嫩鲜活了。”
沈容予哑然失笑,半响方道:“人总是要老的,我怎能一辈子都年轻着呢?姑苏一别,至今已是七年,你长大了,我也老了。”
屋内静了一会儿,连三轻声道:“坐下说罢。”待沈容予坐下,她亲手给他斟了茶,“自打前不久突然和你失去联系,我心里就有些不安了。如今你突然上京,又用这样的方式约我出来,想必也不是单为同我叙旧的。”
沈容予呷了一口茶,有些无奈地笑了,“是有事要麻烦你。”语罢,便将自己此行目的详详细细同她说了一遍。
“……所以,你寻我,是为了通过我把这个消息传给皇帝?”连三缓缓抚摩着茶杯上微微凹凸的花纹,抬眸看向他,“可是,你又如何确定我定能替你将消息传到?便是传到了,皇上又如何能信我?我不过十四,虽有郡主诰封,却是大臣之女,同皇室沾不上半点关系……”
沈容予听他说完,脸上变了几变,最终难为情地低声道:“我知道……你实是帝姬。”飞快看了她一眼,羞愧地垂下头,似是对当众揭穿别人这种私隐之事感到十分窘迫,“是我父亲悄悄透露与我的。你、你放心,此事知晓的人不多,只有几大世家掌权者略微得了一些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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