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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2页）

那个香，真的会叫人浑身苏软，她发散了一路，进温德殿的时候还是有些站立不稳。

路寝内燃了六株灯树，每树有五个灯盘，因此满殿辉煌如白昼。她眯着眼外里看，丞相面朝内站着，袀玄外罩敷彩云气纹纨纱衣，那疏朗轻薄的经纬透出底下玄色的缯帛，还是芝兰玉树的气度。

她自惭形秽，轻轻咳嗽了一声，&ldo;相父连夜入宫，究竟有什么要事？&rdo;

这次下令众人回避的不是她，是丞相。他转过身来挥了挥袖，上下一通打量，哼笑道：&ldo;臣为上披荆斩棘，上却在宫里胡来一气。今日侍中，明日皇后，你玩得可高兴吗？&rdo;

&ldo;今日侍中、明日皇后……&rdo;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ldo;你是说我吗？&rdo;

她装起糊涂来，那个没气节的样子真让人唾弃！丞相走近，高高的身量给人巨大的压迫感，不言不语地，低头在她领上嗅了一下，&ldo;金霓……成事了？&rdo;

扶微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奇怪该恼火的不是她吗，怎么反倒是他兴师问罪起来？

她很不高兴，用力扇了一下鹤氅的两翼，袖缘领褖残留的香气向他扑面而去，&ldo;是啊，金霓！□□，高兴得很呢，又如何？&rdo;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y郁而恐怖，什么都不说，转身便往外走。

扶微心里一惊，慌忙拽住他的袍裾，&ldo;相父做什么去？&rdo;

他愤然一甩袖子，&ldo;我去宰了聂灵均！&rdo;

丞相被气糊涂了，公然要杀皇后吗？扶微慢慢把手松开，自己坐回幄帐里，向外扬了扬下巴，&ldo;去吧，我不拦你。你杀了皇后，我正好办你谋逆，请相父三思，不要令自己后悔莫及。&rdo;说罢咬牙冷笑，&ldo;一去几日杳无音讯，竟还有脸在我跟前大呼小叫。&lso;如淳回来不见我，会着急的&rso;……&rdo;她学着源娢的样子蹙眉低语，然后乜着眼审视他，&ldo;你和那个假翁主做上真夫妻了吧？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们十分恩爱，那我呢？我算什么？&rdo;

她怒发冲冠，气得脸都红了。明明是她的人，怎么一眨眼就和别人你侬我侬去了？她想找他，他不赞同，她想听他解释，他又一去几日不肯露面，她已经不知道他到底向着谁了。她委屈得眼中泛酸，哽咽了下，惨然道：&ldo;你心里终究没有我，进宫来头一桩事就是捉jian，好名正言顺同我撇清关系。然后带回你的心上人，和和美美过你们的日子去，是吗？&rdo;

他垂袖站在那里，看着她抽泣起来，心里乱作一团。

她是那么倔qiáng的脾气，面对满朝文武的威bi都没有流过眼泪，现在这样，让他有深重的负罪感。他只好过去替她擦泪，好言安慰她，&ldo;你明知道源娢是假的，还有什么可气的？既然我心里没你，那我为什么要捉jian？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当真被香熏傻了？&rdo;见她逐渐止住了泪，便在她眼睫上亲了一下，&ldo;好了，不哭了，想不想听听我近日的发现？&rdo;

那双眼泪浸湿的眼睛扑闪了几下，终于还是点头，&ldo;勉qiáng听一听吧。&rdo;

她逞qiáng，他除了又气又好笑，找不出别的形容。略顿了下，晴天霹雳似的现状，也被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化解了，&ldo;这个源娢来路不简单，奇怪的是她背后的主使是谁，我想尽办法也查不出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的身份，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其他人知道。&rdo;

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啊，扶微心头猛地一悸，惶然瞪大了眼睛，颤声道：&ldo;怎么会呢，我一向小心……怎么会呢！&rdo;

他叹了口气，&ldo;世上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秘密究竟是长主自己发现的，还是有人刻意利用长主，暂且不得而知。也许长主和盖侯仅仅是一块试金石，那人不知你我有多大力量调动全军，所以抛了块石子试试水的深浅。好在发出政命前，我已经和太尉商榷了平定朔方的部署，再晚些，恐怕不好行事。这两天我不在官署，确实是忙于整军。那日你和我说起长水两岸的胡骑，我就在想，何不将这两支qiáng军引入御城来。胡骑乃归降胡人组建，一直由天子供养，不会听令于诸王侯。调他们戍守城楼，就算日后有变，对你也是一个保障。&rdo;

她心里七上八下，如果知道敌人是谁，倒可以专心消灭，可恨的是敌暗我明，这样的处境是最危险的。她想过很多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总有一天要大白于天下，就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好在有他为她考虑，她还一味的怀疑他，现在想起来觉得十分对不起他。

&ldo;这么要紧的事，你为什么早不和我说？&rdo;她委屈地嘟囔，&ldo;哪怕我被人拱下台，我都不怕，怕的是你不和我一心，爱别的女人去了。&rdo;

他听得发笑，&ldo;我和上说好的，请上按捺，上按捺了吗？源娢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口上出现，就是为了试探你我的关系。天子与丞相有染，传得绘声绘色，却没有真凭实据。这个时候来了这样一位翁主，上处置的态度，会直接影响臣僚们的判断，上知道吗？&rdo;

果真是个棘手的买卖，&ldo;明日我就为她正名，然后赐还封邑，让她回柴桑去。&rdo;

他低头将她的手包在掌中，她的手很冷，他一面摩挲，一面缓声道：&ldo;可以正名，但不能遣她回柴桑。将计就计留下她，陛下要继续与我为敌，要让朝野皆知。&rdo;

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迟疑道：&ldo;如何为敌法？你同我说清楚啊。&rdo;

他笑得有点苦涩，&ldo;年后我会把天子六玺还给你，然后专心收拢京畿兵权，如此一文一武，反倒让他们忌惮。至于盖侯，不能押解进京，我已经传书郦继道，命他就地斩杀了。接下来你大可打压我，把我压得在这朝中无立足之地时，那个幕后黑手自然就露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