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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您要是闭着眼睛,别说打海鸥,一个不小心就栽下来了呀!&rdo;
陌生的声音突然从下方响起,我惊讶地睁开眼,看向站在灯塔下仰头看我的陌生老者。
&ldo;我说,您得当心,这护栏虽每月都维修保养,可对您来说可矮了点,一个不慎您就会掉下来的!&rdo;
&ldo;掉下来便掉下来。&rdo;我哽咽着回道。
陌生老者笑眯眯的,穿着件破旧的出海服,朝我脱下头顶上破了边儿的毛线帽。
&ldo;都这么说,唉,都这么说……你们倒是不怕掉下来,可这里的鸟儿又犯了什么错呢?&rdo;他的笑容带上了忧愁的味道。
&ldo;你们?&rdo;
&ldo;是啊,你们……&rdo;他收回眺望海的目光,再度落在我身上,&ldo;难道您不是为她而来的吗?难道她没有告诉您,我一直在这里等您吗?&rdo;
第100章插pter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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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您,您在等我吗?&rdo;我难以置信地问。老者朝我投来祥和的微笑,浑浊的目光里闪起光来。
&ldo;就如同这灯塔在等候船只,为船只指引方向,我这样籍籍无名的守塔人,也能给人带来希望。&rdo;他笑了笑,&rdo;当然,这种好听的话可不是我说的,略萨小姐在这里待了很久,不是她的努力,这座灯塔会被拆除,我们这些守塔人不知何去何从。她说,并不用感谢她,如果非要感谢,帮她等一个人,给他一个希望。&rdo;
&ldo;什么……希望呢?&rdo;
&ldo;您难道不是抱着希望来的吗?&rdo;老者转身进入灯塔,踩着旋转楼梯上来,与我一同站在露台上。海面平静,冷风中我凝视他沧桑的面庞。
&ldo;女人总是很忧伤,她的忧伤却如大西洋那么幽深,不轻易外露。她每日都来这里散步,眷恋着这里的灯塔,起初我好奇她的来历,以为又是哪位被情所困找准时机寻短见的人,可后来她听说这里将被拆除后,居然给市政厅写信。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是一位美国人。可她的德语说得很好,很动听。&rdo;
&ldo;有人劝她,放弃吧,政府脑子里只有新世界,可不会管这些陈年旧物的死活啊,可她不听,执拗得像个孩子。这么有教养、优雅的一位女士,却在市政厅派来拆迁队时掏出了手枪。她朝地上开的那几枪足够把她送进监狱了,不仅吓坏了拆迁队的年轻人们和赶来的警察,把我们也吓得不轻。可后来她却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听说当局当场就释放了她。大家都说,这女人肯定有什么军方背景,我们这座灯塔,或许被美国佬收归当作什么秘密基地了呢!&rdo;
&ldo;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依旧只是每日在这里散步,大约就是在这样的日暮时分。有段时间,她好几天都没来,我询问她,她却只是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rdo;
&ldo;&lso;您是爱着灯塔,爱着海洋的吧?&rso;她看着我,说。其实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会选择我。&rdo;
&ldo;&lso;没错。&rso;我回答道,&lso;爱,很爱,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爱,我们没有文化,只知道修栏杆、刷油漆、校准灯光……&rso;她笑了,说,&lso;那是因为您痴迷于希望,您给了他们希望啊。灯塔是死的,您是活的。是先有了您,才有了灯塔。&rso;&rdo;
&ldo;我笑了,她是真正懂我的人。灯塔保留下来了,正当我不知道如何感激她才好时,她说,她即将远行,将留下一份希望在这里。也许不用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来找寻这份希望。我问,&lso;我怎么知道那人是谁呢?&rso;我记得,那时她眼里已经噙泪了,她说那人一定是忧伤的,和她很像,是一种灵魂上的相似。可千万别错怪他有一头红发,他不是恶魔,而是她心中忧伤的天使,是她最爱的人之一。若要问,说是她的孩子都不为过。那时候她便是如此描述这位寻求希望的人的。于是我每天等啊等,一是等她口中人的到来,二是等她远行的归来。&rdo;
守塔人看向我,泪光闪烁,&ldo;我看出来了,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口中的人是你,我等到你了,那么,她什么时候回来呢?&rdo;
我泣不成声,难过地低下头,不得不抓住栏杆才勉强维持住身形,&ldo;她,她……&rdo;
&ldo;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rdo;
守塔人打断了我的话,逃避着残酷的答案。分明他自己也在哆嗦,忍不住抹泪,却扶助我的手,关切地说:&ldo;您生病了。&rdo;
&ldo;我一直都是有病的。&rdo;我哽咽道。
&ldo;那您得治好,早日治好,否则她会伤心的……&rdo;他看了我一眼,说:&ldo;跟我来吧。&rdo;
我跟他走进灯塔,内部幽暗,只有一缕暗淡的日光从顶部投射进去,照在旋转楼梯中央。这光线中灰尘如浮游般漂浮,并无任何照明意义。守塔人行至中间的一段阶梯上,突然止住脚步,朝右边的塔壁探去。
他在粗糙的砖石上抚摸,指尖移动到某一块时,他像有感应似的轻轻&ldo;啊&rdo;了一声,不住点头,自言自语般地说:&ldo;在这里,在这里。&rdo;
他抬头看向我,&ldo;我一直把它藏在这里。&rdo;
说着,他竟抽出一块砖石,够着身子从其后掏出一个铁盒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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