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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尴尬地笑道:“我们掌柜说不用。特意请道士算日子,说在这地方开酒楼,后厨用火了,门前就不能有火,这样店内的生意才能好。掌柜的说既然鞭炮不能放了,锣鼓干脆也一并省了算了。咱这是好酒不怕巷子深,只要有好菜好饭,用不着弄太大响动,要不了几日大家口口相传,客人自然就多了。”“你们掌柜倒是看得开。”赵寒烟叹道,就问店小二有什么菜,顺嘴添一句道,“来盘粉蒸肉。”“粉蒸肉?”店小二愣住,接着眼含笑意,“莫非二位是三春楼的老客?那更有缘分了!不过这家店却没有三春楼的粉蒸肉,二位客官以后想吃粉蒸肉还得去三春楼。我们这店有别的特色菜,烤红鲤鱼、红豆粉饺、烧大鹅、泥煨芋头……”白玉堂越听店小二报的菜名,眉头皱得狠了。赵寒烟疑惑,店小二所言的这些菜竟然都是她在开封府厨房做过的菜。这不可能是巧合,莫非薛掌柜在故意挑衅?白玉堂哐的一声把刀放在桌上,冷面道:“叫你们掌柜来!”“这……这是怎么了,可是小人刚刚报的菜二位客官不满意?”店小二惶恐不已。白玉堂如刀子般地眼神立刻插在店小二身上。店小二顿然浑身不舒服,一股难以言喻的冷煞之气通遍全身,害他本能地缩脖子。店小二心声:这位客官他好像要把我吃了,眼神太吓人了,明明是美少年,凶起来竟然这般可怕,我快跑!店小二慌张往堂后跑,去找薛掌柜。“你把人家吓着了。”赵寒烟好笑叹。白玉堂也冷眼看赵寒烟:“亏你笑得出来,这些菜太明显了。”“是啊,就是太明显了,更勾起我的好奇了。”赵寒烟手托着下巴,“想尝尝他们做的是什么味,点两个来。”白玉堂无奈地看赵寒烟一眼,没想到她第一反应是这个。赵寒烟招手叫来另一名店小二,点了烤红鲤鱼和红豆粉饺。只点这两样,没有多点。一则没必要浪费太多钱在这,二则多点了她和白玉堂也吃不了,只凭这两样‘窥小见大’就可。店小二应承下来,随后就去通知后厨。这时候之前的那名被吓到的店小二已经把薛掌柜从堂后引了来,示意了下赵寒烟这桌。薛掌柜抬头看去,刚好和托着下巴看他的赵寒烟打个对脸。薛掌柜笑起来,忙走过来,拱手对赵寒烟和白玉堂见礼。“小店刚刚开业,二位官爷就来捧场,荣幸之至。”薛掌柜清秀白皙的脸颊上洋溢着非常热情的笑容。“薛掌柜请坐。”赵寒烟没起身,还是托着下巴看薛掌柜。这算是‘不礼貌’了,算给薛掌柜提个醒。薛掌柜似乎并没注意到赵寒烟的‘无礼’,他随即在赵寒烟的对面也就是白玉堂的身边坐了下来。“从上次紫烟观后,和薛掌柜就再没见面。”赵寒烟叹道,“薛掌柜变化很大啊。”“哦?是么?”薛掌柜笑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挑眉半开玩笑问赵寒烟,“是变得更俊了么?哈哈哈……”“玩笑玩笑,二位莫要见怪。”薛掌柜接着道。好在他自己把自己的话接了,不然白玉堂和赵寒烟接话回答一定会让他难堪。“我是说掌柜这酒楼越开越大了,这才多久,已经是第二家了。还有薛掌柜这店里的菜,还真叫人听着耳熟呢。”赵寒烟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薛掌柜,语气意味深长。“莫非二位刚刚已听小二报菜了?”薛掌柜沉吟片刻,忙起身对赵寒烟拱手致歉。“说起这事倒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菜还是多亏赵差爷的福。我这新开的店,菜色自然不能如三春楼一样,不然这不是白开了一个地儿了?就想另外弄些特色菜,因这店开得急,我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又觉得厨子报来的菜谱太普通,于是就想起在紫烟观的时候,李三和我讲赵差爷做的一些菜多好吃。我就顺便把李三那天跟我说的菜讲了讲,让他学学,却没想到这厨子真的一点自己的东西都没有,全都照办我的说法来。我这些天既要忙着三春楼那边,又要忙着张罗这忘忧阁开业,根本没顾及他那头。今天得空听他报菜谱,才发现不对,却也开业了,这会儿改不得,想着先凑合两天,让厨子赶紧给我想新菜换掉。可不巧,这么有缘,正碰见赵差爷来了,我这下可是丢大脸了!”“说得好!”白玉堂瞥眼看薛掌柜,冷冷把手中的茶杯砸在桌上,转即对赵寒烟道,“所谓奸商,不过如此。”赵寒烟恍然大悟地点头配合。“是我的错!二位官爷今天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对了,我这里还有窖藏八十年竹叶青,二位官爷若不嫌弃的话,带回去十坛八坛的我也不心疼。”窖藏八十年的竹叶青,在东京城的价格确实很贵。但这根本诱惑不了赵寒烟和白玉堂。一个不是爱酒之人,一个性子冷傲,决不可能被几坛酒收买。赵寒烟托着下巴不说话。白玉堂则右手压在桌上的刀柄之上,眯着眼,岿然不动地坐着,也不说话。“那该如何是好,实在不行的话,就请二位差爷去官府告我吧,薛某甘愿领罪!”薛掌柜收敛了脸上的笑,起身了,拱手的同时也垂首,对着赵寒烟和白玉堂二人赔罪。这句话说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几位刚进门的客人和另外两桌已经开吃客人们侧目。此时的薛掌柜看起来客气又谦和,桌边坐着的两个人则一个冷面拿刀,一个模样慵懒,很像是找茬的。又听听薛掌柜刚刚话中有‘差爷’称呼,都知白玉堂和赵寒烟是官门中人。大家自然理解为薛掌柜刚开业,官府就来人找茬难为,要钱之类,平常总见这种事。大家个个表情不忿地去怒视赵寒烟和白玉堂。“告你什么呢,你酒楼的菜不过是和我平常做的菜刚好撞上了,律法和官府管这个么,告你你也没罪啊。明知道我二人身为官门中人,懂这些,告不得你,你却说这话,耍赖么?”赵寒烟嗤笑一声,也不客气地提高音量,“你说一句我立刻把偷学来得菜都撤了,不更简单?为何不说?”众客人们一听似乎另有隐情,好像这次不是官府欺压难为百姓了,而是奸商耍滑。新来的客立刻没心情吃,转身走了。原本吃饭的,也都埋首快点把饭菜吃饭,赶紧走,不掺和事。薛掌柜再次对赵寒烟谦和赔罪:“一时着忙,倒忘了这个,那就按照赵差爷的吩咐办!”“别了,你该怎么做怎么做,那些菜又不是我独创。”赵寒烟转即又觉得自己可能上了薛掌柜的套,她现在出门就代表开封府,若说只因为自己做了烤鱼、粉饺等菜,就不许允许别人也做这些,回头就这么不带前后因果传出去,到时众口铄金,她怕是有言难辩了。而是事实上,赵寒烟也并不介怀有人学她做菜。模仿始终是模仿,没有办法学到灵魂。她刚刚之所以一气之下,和薛掌柜较真,是因为这已经是薛掌柜第三件做出的‘微妙巧合’事件了。薛掌柜连连道不敢,这就要吩咐厨房换菜。白玉堂倒不觉得这件事赵寒烟有错,略不解地把目光放在赵寒烟身上。“说了没关系,就真没关系。之前吃了你们三春楼的粉蒸肉,我也会回去尝试做了做。那些菜又没有写上我的名字,只能我自己做。其实薛掌柜这个,是太多一样的了,让人乍听起来觉得有那么点‘妙’,但细想想,却是我反应过激了,你没什么大错。”赵寒烟保持礼貌地微笑,实则根本就不算真正的笑。“那多谢赵差爷的大度相让。”薛掌柜语调没之前那么有劲儿了,表情淡淡谦卑地对赵寒烟行礼致谢。“掌柜的请坐,”赵寒烟示意道,“我看掌柜的是很信任我的厨艺,才会这么干。你只是光凭李三的话,就这么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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