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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内衬羊皮的抱腹，有点奇怪。夏翊却已经伸手解开他的里衣，手臂绕过腰间，给他穿戴起来。“你试试，冬天戴很暖和呢。”夏翊一面系腰后的带子一面说。这抱腹比一般的尺寸大，正好遮住他旧伤的伤疤。那凹凸不平的伤疤本就易痒，此刻被羊毛蹭的酥酥的，让傅湘衡忍不住笑着要躲。“别动！”夏翊干脆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傅湘衡用手指捏着那抱腹问：“六月天带这个不会长痱子吗？”夏翊摇摇头，变戏法一般解开上面的几小粒盘扣，羊皮就被摘了下来。“这是我家乡的一种抱腹，夏天用单层的，里面衬棉布，冬天加羊皮，我还在中间做了一个夹层，可以放铁皮挡枪剑。将军……”她抬起头看他瘦削的脸庞说：“将军可千万不能再伤了。傅湘衡低头细看，那抱腹真的有一个夹层，做得实在精妙。此刻他的皮肤适应了羊毛，果然觉得暖暖的，无比妥帖。“赶明先把你的一样贴身东西放进去……”他笑着系上衣襟的带子，又拍了拍腹间，越来越舒服了。朝堂之上暗流涌上早朝在卯时，此时天色透着灰。官员们的规矩一般是下朝再吃早点。一是因为上朝时太早，二是因为宫里没有便所，最好空着肚子进去，空着肚子出来，省的麻烦。皇上也知道大家的规矩，有的时候兴致好，下了朝会赏饭，君臣一起喝粥。傅湘衡临出门时嘱咐夏翊再睡一会，等着他回来吃早饭。迈出院子的门槛时，傅湘衡回头望了一下自己的院子。院墙上冒出的香椿树已经绿满枝头了。他想着回家后可以让人炸一个香椿当小菜。傅湘衡征战沙场多年。最早是为了少时挚友，如今的宣德皇帝，后来是为了大齐边疆黎民，给他们一份安宁，如今那帐子里枕着头熟睡的女子，和她腹中的骨血，又成了傅湘衡的新动力。这动力实实在在，每一帧都可入画，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椿香气。傅湘衡因为晨起和夏翊卿卿我我耽搁了些时候，来到午门时队伍已经排得老长。大家都久未见傅湘衡，他人一下马，官员们都围过来真心或假意的问候。傅湘衡正忙着一一道谢时，有一只手落在他肩头。傅湘衡是武人，对于从后背突然触碰自己身体的人有回击的本能。他猛的回头，目光灼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他名义上的未来岳父八王爷。傅湘衡使劲压下了要给八王爷一个大背胯的冲动，强迫自己笑着弓身道：“给八王爷请安……”“湘衡，我给你留了位置，随我上前面去，省的耽搁时间。”八王爷拉着他就往前走。他一面走一面看傅湘衡的脸色。人都说他这一次重伤。八王爷想着他不过是推托婚事的托辞，可是眼下看他凹陷下去的脸颊和清白的面色，实在像是真的病了。这人也就幸亏有繁琐的朝服撑着，否则已经瘦到迎风欲倒的地步了。“湘衡，终于盼到你大好了。过几天我府上要宴客，你可一定要去！”傅湘衡心中避之不及，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笑着敷衍道：“这几日西山大营和大同守军要换防，若是我在京城，一定捧场。”他一面说一面盘算着下一步对策。自从知道夏翊有喜之后，他是听不得关于赐婚的半个字，一想到就要做噩梦。他盘算着下了朝得尽快找皇上，无论如何要退了这门婚事。文武百官排着两条队进了大殿。宣德皇帝看到傅湘衡露面，自然是龙颜大悦。还没说正事，他倒先问要不要给傅湘衡赐座。傅湘衡一听吓得赶紧推辞。虽说过去也有年长的重臣可以有此殊荣，可是傅湘衡处处韬光养晦，哪里敢造次。“谢陛下隆恩。臣已无碍了。实在不敢逾越。”傅湘衡先磕了个头说。皇上皱了皱眉头。虽说登基多年，但是每次看到傅湘衡跪在他面前，他心中还是觉得生分。这让他感叹两人年少时促膝长谈的时光是一去不复返了。此后的时间文官先进言。自从老太后一支被废，这些言官也没那么刚正不阿了。连最近册封新太后都没人敢坑一声。朝事进展颇为顺利。傅湘衡好久没上朝，对眼前君臣和谐的画面很不适应。他曾经殚精竭虑，为皇帝谋划过大权在握的宏图，曾几何时这一切几乎变成了现实。想来他这一次虽然伤的重，却也是值得的。文官说完杂事，轮到武官禀报了。傅湘衡养伤期间一直督促过冬的粮草棉衣之事，如今没有着落，他忍了忍还是如实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