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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风听着他说话浑然不似初见那般吃力,不免有些诧异,这才过了多久,这孩子怎么这么快就会说话了。但只要一想这孩子是打哪来儿,他便忍不住嫌恶。再聪明又怎么样,侯爷不喜欢,他照样一无是处。想到此处,焕风弯了弯嘴角,徒生了些逗弄的心思。“你走近些儿,叫我好生瞧瞧你模样,不然这风筝,就不给你了。”……这人好生讨厌,梁拥有些后悔偷溜到这处来了,他抬头看了眼挂在树上的风筝,不情不愿的往前走了两步。焕风弯弯腰捏起他的下巴,一只手拉着梁拥的胳膊,身旁的婢女见他做出这么不合礼数的动作,想要出声制止,“公子,世子…”“嘘,多嘴。”焕风扭头瞪了眼那不会看眼色的婢子,厉声呵斥,那婢子畏畏缩缩低下了头。他满意的转过头来,细细打量着梁拥的模样,孩子的眉形清浅,眼睛明亮,表情看上去也不似初见那般可怖,焕风捂着嘴笑了几声,轻轻捏住他下巴,轻声说:“听说世子跟那两头狼打了一架,世子这小身板儿,那两头狼没把你咬死实属万幸了。”他漫不经心的问方才那个出声的婢女,“溪云啊,你说世子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因为…世子身上有他们同类的味道啊。”春风吹的竹林里悉悉索索,溪云却紧张的汗都要滴了下来,焕风虽然笑着,脸色在她眼中却跟今日的天儿一样阴沉,她磕磕巴巴道:“公…公子说的是。”焕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里掺杂了些玩味,打量手底下这只小狗崽子,“不如世子给本公子学学狗叫,也叫人见识见识世子的威风。”学…学狗叫?溪云袖口都被汗濡湿了,险些觉得自己耳朵坏了。这焕风公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侯爷再如何宠爱他,也不该这般作践世子。她抬眼看了看梁拥,却见那梁拥拂开焕风掣肘着他的手,利落的攀上了焕风地脖子,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焕风一声惨叫,溪云连忙伸手,想要将缠在一块儿的两个人分开,“公…公子!”梁拥用那狼一样的眼神狠狠瞪了眼溪云,吓得溪云抓着焕风的手霎时松开了。她惶恐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焕风吃痛,抓住他头发使劲往后拽,却一时不妨,那把七弦琴“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但他无暇顾及其他,怒道:“你这个…狗崽子!溪云,你愣着做什么,快把他弄走!”“梁拥!”正是焦灼之际,梁敬一声怒吼,震得溪云抖了抖,心道:“完了。”她不知道该同情焕风,还是梁拥,又或者是同情同情左右为难的自己。梁敬疾步走过来,一手抓着梁拥的后颈把他拎了起来,焕风脖颈上已经渗出了血丝,他那一身白衣衬的他脖颈处的伤口格外渗人。奶娘也站在他身后,眼角泛红,“世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梁敬看了看焕风,扭过脸厉声呵斥梁拥:“本侯以为将你和那狼犬隔得远远的,你便不会惹事,看来还是本侯小看你了。来人,带公子进屋休息,传大夫过来。”焕风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些惊愕,他捂着脖子,一松手,指尖全是血,他哪里见过这么多血,手指微微发颤,险些坐不住从凳子上滑下来。他抬眼看了看梁拥,又看了看怒目而斥的侯爷,心惊不已,委委屈屈的道:“侯爷,您可要为焕风做主啊。”梁敬见状冷哼一声,一甩手把那狗崽子扔在地上,“世子!”梁叔连忙跑去扶起来,抬眼看了看气的不行的侯爷,又看了看那焕风,扭头盯着那站着的溪云,“发生了何事?还不快速速道来,世子为何会与焕风公子打作一团?”梁拥伤刚好,猛地被摔在地上,胳膊痛的不行,他抿了抿唇,伸手揉了揉自己胳膊,有些生气的看着梁敬,梁敬也盯着他瞧,见他一脸不服气的看着自己,说:“怎么,你不服气?做错事还有理了?是不是本侯把你拴起来你才能老实点?”溪云左右为难的看了看焕风,又看了眼梁拥,一个得宠,一个虽不得宠也是世子,她想两处都不得罪,一瞬竟不知从何说起。天色越来越暗,像是真的要下雨了,忽的一阵凉风吹的树叶索索作响,一个风筝飘飘悠悠从树上掉下来。梁拥盯着面色如天色般阴沉的梁敬,冷不丁蓄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犬叫,“呜…嗷…”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犬叫,像极了那头城阳猎犬发出的声音。吓得梁叔也忍不住后退半步。“世子!”梁敬面色阴沉更甚,一步步走向他。若不是因着这层父子关系,梁拥哪怕学猪叫他也会像看笑话一样一笑了之。但此时不一样了,他给他取了名字。取了名字,他就和青目和敕勒一样,是他的宠物了。宠物不乖的话,他势必要好好教训一下的。“啪嗒啪嗒”的雨点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地面。梁拥却只是单单要震慑住人一样,吼完一嗓子,便连滚带爬跑过去拽住了焕风的衣角,神色有些焦急,“不许…不许!风筝…风筝!”梁敬的脚步顿了顿。六焕风脸色一变,“世子说什么呢,哪里有什么风筝。”雨水顺着檐角流下来,打在庭前留下一圈水痕,那风筝静静躺在地上,待派人去捡起来的时候已经脏兮兮的沾满了泥浆。“侯爷…这…”梁敬摆摆手,有些不虞。看着溪云道:“你主子伤得重不便说话,不如你来给本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一句话把焕风想申辩的嘴堵得严严实实。溪云偷偷抬眼看了眼焕风,被对方警告性的眼神回望过来,不自觉打了个激灵,道:“回…回侯爷,公子…不过与世子开了个玩笑…”焕风两眼一黑,恨不得亲自给溪云一个耳光。梁敬也不傻,看了看焕风脸色这么难看,心里就明白了大半,脸色愈发不好看,“焕风,你可知本侯最痛恨那两面三刀之人,你平日里的乖巧难不成都是装的吗?”焕风也顾不得脖子上的伤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霎时就流了下来,“焕风不敢。”梁敬没理他,问溪云:“你倒是给本侯说说,你主子是开的什么玩笑?”溪云只好老老实实从实招了,梁敬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本侯平日里对你太好,让你觉得你连世子都不必放在眼里了?”焕风垂着头,低眉不语,手上的血迹沾了满身,看上去格外可怜,“侯爷,焕风知错了。”梁敬一股子怒火攻在心中,一脚“砰”的一下踢歪了石凳,那石头常年待在一个位置都未曾有人挪动过,这一下吓得手下人都不敢说话。梁叔默默的闭上眼,他知道侯爷的暴脾气,此时还是不言不语最好。梁拥不会看他颜色,他只伸手想去默默那沾上了泥污的风筝,手腕却被人抓住了。他甫一抬头,看见了梁敬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梁敬捏着他手腕道:“脏了,不要了。”梁拥太讨厌他这股颐指气使的架势,是我的东西,为什么你说叫我扔我就要扔掉。他狠狠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兴许是碰到了胳膊,痛得他小脸都皱在了一块儿,他把那风筝抱在怀里,也不顾沾了一身的泥,噔噔噔跑回了自己的瑶台院。雨势越来越急,梁拥小小的一个,还没有一株迎春高,跳动在雨幕中,霍然叫梁敬生出了些想把他拉回来的意味。他轻咳两声,问:“梁叔,如今的孩子,都像梁拥这般不听话吗?”梁叔沉默了一会儿,道:“世子是世上独一个。”独一个不听话的,独一个聪明的,也独一个天真的。隔日梁敬派人买了个风筝,不同于奶娘给他做的那个小巧,发出的声音也沉闷空洞。这风筝顶头绑的的竹笛风一吹,真的如古筝一样清越,梁拥拿到那个风筝眼前一亮,拉着他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梁敬抽空去看了他一眼,远远看着他拉着那风筝跑来跑去,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不由得嘟囔了句:“有那么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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