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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之神眷顾着迪维纳斯,水草丰茂,天雨沛沛,牛羊不绝,往来成群……”
断断续续的嘶哑歌声,飘荡在小巷里。
而上都以北,不知多少座城池之外,则是重兵压阵的奥姆尼珀登。晨间的灰色雾气弥散在高高的壁垒间,黑压压的铠甲紧密地挨在高处。绷紧的弓弦保持着戒备,随时准备将飞矢朝外倾铺射出。
灰黑色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铺陈着无数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像是秋季被收割过后的残余稻田。浓重的血腥味道盘踞在这片土地上,如同歌颂着亡灵的序曲。
数以千计的残躯无人收敛,而叛军却毫无办法。
此时此刻,叛军的头领们正聚集在深挖出的一道壕沟中,想要借着煤油灯的火光将手中的老旧地图研究出什么来。然而,那张粗劣的地图毫无帮助,这几个领导者麻木地盯着各个方向,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群如同人偶一般的家伙,脑海中都有一个整齐的念头。
——想要活着逃出这里,除非……回来。
然而,这个念头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们望向了面前手握着煤油灯的年轻人——他黑发黑眸,外貌英气勃发,身材挺拔强壮,背后负着粗劣的短剑,如同每一部史诗里用剑屠龙、救出公主的勇者,又或者捍卫公平与正义的年轻骑士。
只要有他在,弗缇斯就不可能回来。
或者说,弗缇斯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先生们,不要这样默不作声——”那拿着煤油灯的俊朗年轻人说话了,露出极具感染力、宽容又热情的笑容:“你们是在希望,弗缇斯·加尔纳从地狱里爬上来,用恶鬼的形态,向这个帝国复仇吗?”
是的——面对着这个年轻人开朗而英气的面孔,所有人都这样想——弗缇斯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胜利已经不再属于他们了。
若是用异教的典故来说明原因,应当是这样说的:因为,犹大就坐在他们的对面,用明亮乐观的眼睛,望着他们这群卑贱求生的人。
☆、007
弗缇斯花了很久,才来到奥姆尼珀登附近的村庄里。这座破落的村中种,四处都在述说着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屠杀。
“叛军的尸体在城墙下堆叠得像是小山,躲在壕沟里的人都没能从大火里逃出来。”
“王军泼出的焦油让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下来,附近的森林都烧得一干二净。”
弗缇斯披着黑漆漆的斗篷,仅露出一双眼睛。他穿过破败的村庄,朝着村庄外的一条岔路走去。在路边耕锄的农夫瞧见他的身影,喊道:“你走错路了。”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往那条杂草丛生的小路深处走。
农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喃喃自语:“聋子吗?不怕死的外乡人?”
弗缇斯朝前走去,小路的深处是一座灰黑的森林。王军放出的大火将叛军连这片森林一起烧为了焦炭,还没有散去的烟气从森林的上方飘转而起。这座原本生机勃勃、郁郁苍苍的深林,已经变得死寂一片
他的脚踏在已经炭化的枝干上,咔擦将其踩为一团粉末。在这片毫无生命力的森林里,只有他的呼吸声在轻响着。
渐渐的,灰黑色的森林里响起了其他的声音。
“……看,那是弗缇斯。”
“是弗缇斯·加尔纳!那个将灵魂出卖给魔女的家伙又回来了!”
“是阿芙莉亚走狗的味道……”
细细密密的声音,带着恐惧与厌恶,如同毫不平息的波纹,一圈未平,一圈又起。伴随着这幽冷瘆人的反复回响,焦枯一片的树干上冒出了一串蘑菇一般的小矮人。
它们窃窃私语,扇着背后漏光的翅膀,用谨慎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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