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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裴臻抬头看着月亮，又低头看看扇面，上头有李之仪题的词，其中有一句写道：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想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这句写得真是好！

正神游太虚，见花墙下有个人在那探头探脑，呼助儿过去，裴臻斥道，&ldo;谁在那里？&rdo;

见裴臻动怒了，那小厮忙跑来回禀，&ldo;大奶奶正在房里闹呢，前朝的翠屏都碰倒了，玉碎了一地，老爷和太太都惊动了，阑二爷和二奶奶在跟前劝着也不顶事，只好叫奴才来请大爷。&rdo;

裴臻头痛yu裂，直直躺倒在摇椅里，瞌眼问到，&ldo;又出什么事儿了？&rdo;

小厮回道，&ldo;上回琅古斋送来的掐丝头面奶奶嫌成色不好，今儿要换，相上了一套翡翠的首饰，还要再添五百两，差了小丫头上公中取银子，账房的伍先生说要回了大爷才能领，奶奶不依，在那儿就闹了一通，回来想想委屈，这会子又闹上了。&rdo;

&ldo;这夜叉星，整日里除了头面，吃食还会什么！&rdo;裴臻恨声道，&ldo;她的嫁妆分毫未动，添个五六百银值什么，公中的钱岂是随意动得的，还砸了我的翠屏，几个五百两都够了！&rdo;

助儿道，&ldo;大爷还是去趟金钥馆罢，没得把西汉的田huáng狮子也砸了。&rdo;

裴臻道，&ldo;叫她去砸，你去传个话，只要她不把祠堂里的祖宗牌位砸了，家里的玩意儿摆设爱砸哪样由她xg子。送老爷和太太回去休息，就说叫二老受惊了，明儿我去赔罪。&rdo;

助儿领了命，才要退下，突见槛ju园外乎啦啦来了一大帮子人，忙退回到裴臻身边，心有戚戚焉的望着为首的臻大奶奶。

这臻大奶奶叫纪素卿，长得也是一副花容月貌，才满十九，正是青chun年少的时候，脾气秉xg原也端庄贤淑，自打得知爷要纳妾那日起却整个变了一个人，三句话不对，立起两个眼睛来就骂人，真真如同个母夜叉。

裴臻也不说话，直钩地瞪着她，那素姐儿面上一臊，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嘴里说道，&ldo;你如今不把我放在眼里头了，我才要五百两，你那账房竟拿话噎我，我在这个家还不如丫头嬷嬷呢。&rdo;

裴臻摒退了左右才道，&ldo;哪家的丫头嬷嬷动辄能使五百两银子？你财大气粗，我裴家供奉不起你！安理说你爹只是个小小的编修，七品的小官，月俸不过七石五斗，如今你出手百两不在话下，我可曾说过你？因你是个主子，怕你在一gān奴才面前难做人，事事顺着你，你倒好，愈发的纵xg起来了，搅得家无宁日，你可还知道上头有公婆，下头有小叔妯娌？亏你还是主子奶奶！&rdo;

素姐儿道，&ldo;打量我不知道，你如今迷上个破落人家的丫头，要娶新奶奶了，就叫下头的人给我没脸，百银子算得什么，就是万你臻大爷立时也拿得出来，偏我要用就没有了，你这不是存心叫我难堪是什么！&rdo;又哼哼冷笑道，&ldo;我爹是七品的小官是不假，拿捏不住旁的人，倒叫你这姑爷来笑话，口下留些德，日后兴许还有求着人的时候，到底刘郁早死了，就是正一品也不中用，燕王爷跟前也说不上话，你得意些什么！&rdo;

裴臻听了这话恨不得给她两个耳刮子，喝道，&ldo;仔细你的嘴！我若坏了事于你也没好处，且让你信口胡诌去，若出了差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你！&rdo;

素姐儿也自觉说漏了嘴，面上悻悻的，两人各自平息了片刻，素姐儿想起他晚上未吃什么，便道，&ldo;我着人拿胭脂米熬了ji丁金丝枣的粥，给你送一碗来罢。&rdo;

裴臻拉着脸子，胡乱往摇椅上一躺，冷冷道，&ldo;不用，你自去吃罢，要银子只管到账房支去，只一条，刘家那女孩儿的事你不许cha手，你我与旁的夫妻不同，你心里也是知道的。&rdo;

素姐儿提了提裙摆子，歪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ldo;你别忘了，我是嫡妻，燕王殿下做的媒，我要是不点头，任你通天的本事也进不了园子。你要养外宅我也不管，只盼你别失了大家子的体面。&rdo;

裴臻冷笑道，&ldo;既如此，那我只好按平妻的礼来娶她了，你可不要后悔。&rdo;

&ldo;你敢！&rdo;素姐叫道，&ldo;把我惹急了我可是什么都gān得出来的，不信你且试试。&rdo;

裴臻原还对她有几分qg义，如今一吵起来就成了死对头，直恨得要生吞了她，心道，我原就是被bi着娶了你，心里委屈不去计较也罢了，如今你竟打算爬到我的头顶上来了，愈想愈气，扬声喊道，&ldo;来个人，把我的文房拿来！&rdo;

素姐儿煞白了脸道，&ldo;怎么？你真要休我？&rdo;

裴臻淡淡道，&ldo;燕王驾前我自去领罪。&rdo;

素姐儿不怒反笑，问道，&ldo;我哪里错了，你要休我？&rdo;

裴臻道，&ldo;无子，善妒，口多言。&rdo;

素姐儿在树下的石凳子上坐定才道，&ldo;为何无子臻大爷可知道？还是到老爷太太跟前去理论理论？这无子的罪名我一人担着没趣得紧，倒不如说开了叫大家乐乐。&rdo;

院外才进来的几个小厮丫头听得一脑门子汗，助儿心下纳罕，这几年无所出想来还有内qg，不管怎么先稳住了大奶奶再说，真有事，捅出来了爷面上总无光的。一面忙扑过去抱住素姐儿的腿，劝道，&ldo;我的好奶奶，大爷什么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睡一晚，转天就忘了的，做什么当真了。&rdo;又去求裴臻，&ldo;大爷心里不痛快打奴才两下也就是了，何必同奶奶置气伤了感qg，若细究起来也未必就得了好，大爷三思罢。

裴臻转过身去粗喘了半晌，手心里捏出汗来，复又细细掂量了，最后颓然道，&ldo;我一时热昏了头，奶奶原谅我失言罢，莫要气伤了身子。&rdo;又吩咐素姐儿身边的大丫头道，&ldo;扶你们奶奶回去仔细伺候着，那五百两我明儿叫伍先生亲送了来，给奶奶赔罪，今儿我身上不慡利，且饶了我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