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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门房是个老大爷，早认得他了：&ldo;这几天忙呢，花小公子，你不肯进去，我替您通报一声罢？&rdo;

花珏点了点头，便等在门房处，低头去瞧自己的鞋尖。过了一会儿，他忽而想到什么，又奔回街对面一把抓住扫雪的玄龙：&ldo;无眉呢？&rdo;

玄龙想了想：&ldo;小屁孩儿打早便出去了，怎么了？&rdo;

&ldo;我一会儿找桑先生和城主，过后要是我还没回来，而他来了的话，你告给他，让他来城主府上找我，我们去城主那边，再把上回商议国师的事讲一讲。&rdo;

玄龙应了，仔细叮嘱道：&ldo;早点回来。&rdo;

花珏踮脚往他脸颊边吧唧亲了一口，而后一溜烟又跑了回去。他一来，正好碰见门房往回走：&ldo;桑先生要您直接过去呢，说不妨事，您以后有事都直接来。我也是说，这么多年了，您客套个什么劲儿呢。&rdo;

花珏道了谢，再留了话，说过会儿可能会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过来找，门房应了：&ldo;行，十一二岁，看着有点欠打？一来就放人，我记着。&rdo;

花珏缓步往里面走，四下看了几圈儿，见城主府上与平常确实没什么不同；至少府上人的确是没有出事的了，这便松了一口气。

他刚想顺着一贯的路线，从后园绕过去奔往书房，料想桑先生他们想必在那里的时候，半路却被一个人截住了。花珏被一个人轻轻握住了手臂，往后拉了拉，抬眼一看，桑意抿着一点笑意，眉眼淡静，示意他不要出声。

花珏乖乖跟着他走。

他偏头瞥了瞥这位账房先生：桑意昨天熬了夜，眼下浮出一点淡青色，人看着有一点憔悴，气色却和往常一样，一点异常都没有。

&ldo;嘘，先别进去……小花儿，你跟我在这里听一听。&rdo;桑意推着他在书房前停住了，四下打量一圈儿，似乎起了风，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个温热的汤婆子，递到他手中。

花珏小声问：&ldo;桑先生，怎么了？&rdo;

&ldo;你来得正好，过会儿借你名号一用，你不必担心，此事过后我们会同你解释一番，只要现在能把那个人赶走便好。&rdo;桑意轻轻扒开一条门缝，让花珏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

房内燃着香，谢然背对房门坐，故而花珏看不清楚。但门后能清楚看见，谢然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那个长了一张阎王脸的提刑官，另一个是一个熟人。

花珏睁大眼睛，望见了那人须发雪白，手执一根拂尘，正是不久前被弹劾下去的青宫道长。如意道人。

&ldo;他为什么会……&rdo;花珏刚要出生，却被桑意捂住了嘴。

&ldo;听罢，小花儿。&rdo;桑意道，&ldo;近日江陵出了事，此人想借此事趁机恢复国师位，我们定然不能给他这个机会。&rdo;

花珏便仔细听。

里面传来谢然低沉的声音：&ldo;此事不妥，这案子如要相师道人协助，也绝不该由如意道长来。典刑司的案子不能由庶民插手，这是规矩，若是要道长去了，也要算作逼着陛下朝令夕改，不合身份。&rdo;

如意的手在桌下狠狠攥了一下，面上却笑吟吟地道：&ldo;城主自然觉得贫道不合适，因为贫道便是被您弹下来的，然而就此事而言，全国上下的道士那么多，却未必比贫道一个人有用。人命关天的事，城主便要如此草率了之吗？&rdo;

那提刑官面色板正，虽然带了这么个老道来，却没有一点要和稀泥的样子：&ldo;他说得对，我此次自长安来江陵，听闻了案情后，肯跟着过来、一直带到现在的道人也只得如意一个。城主若是有其他人选，不妨早些推出来，我们也好快些着手做事。&rdo;

听到这里，花珏感到桑意动了动，俯身又问了他一遍：&ldo;小花儿，为我们当个拖，如何？&rdo;

花珏已经听懂了这是怎么回事，点点头答应了。桑意便敲了敲门，等到谢然说了声&ldo;进来罢&rdo;后，便带着他走了过去。

虽然不知是哪里，但江陵想必出了人命案子，情节还十分严重。花珏知道，如今举国奉道，提刑官这类官职在办事时，少不了找些道人术士开路，就如同昨日在府门口踏着纸钱走过一回一样。

只是是发生了多可怕的事情，才会让两个正四品以上的朝廷命官，为了一个道士的人选而争执起来呢？

花珏没有时间接着想了。他踏入这房中的第一瞬，如意道人便慌忙站了起来，紧紧盯住了他：&ldo;你‐‐怎么是你？&rdo;

那口吻虽然强压下去，却仍然如同见到了怪物一般，想必是让他忆及了十分难堪的过往。

花珏对着他点了点头。桑意在旁介绍道：&ldo;这位便是我们的江陵第一神算，花珏。我们推举的便是这位少年，提刑大人觉得如何？&rdo;

提刑官仍然板板整整地坐着，滴水不漏地道：&ldo;我仍然坚持如意道长是适合的人选，但如果二位有什么理由，证明这位年轻人有更加过人之处的话，我也会听从二位的说法。&rdo;

桑意一笑：&ldo;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如意道长上回来江陵养药人小鬼，正是被这位年轻人发现的。城主上奏表明后，陛下还曾点名夸赞他，为术为法便要心术端正，您以为呢？这位花小先生，心术是再端正不过了。&rdo;

如意道人捋着胡须，不紧不慢地道：&ldo;桑大人，此事贫道也解释过，是贫道教养弟子无方，养出几个狼虎心的废物，我自请罪，辞去了紫薇台掌事一位，陛下几番挽留，但我心意已决，这才开始云游四海。&rdo;

桑意笑眯眯的，不动声色。

提刑官道：&ldo;心术一事不予置评。单论勘天测阴阳的本事，二位可一较高下？我看道长年长，经验想必要比这个年轻人丰富。&rdo;

谢然道：&ldo;这个年轻人却也有不少作为，前些天鹤脊山神作乱，断我江陵八方水道，正是他亲自前去，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此事解决了，造福一方水土。再一个月前……&rdo;

花珏听城主滔滔不绝地说着，有些傻眼：谢然口中的事，有些是他做过的，但不免有夸大之嫌；有些事他根本没有做过，听着却像哪些武侠小传中斩妖除魔的传说，威风凛凛，四海无敌。

估计为了替他吹牛皮，城主把这些年看闲书的功底全拿出来了。

花珏自惭，只能乖乖不说话，配合着桑先生与城主。这些事，他心知是假，如意道人是行内人，自然也知道是假的，不好直接驳谢然面子，亦冷笑了几声，开始找花珏的缺点：&ldo;据我说知，花小先生年纪轻轻便有神算之称，更是自学成才，其心可嘉。但我们要说，南有诛邪、白虎、存异等名门道派，北有我青宫，皆是正道。花小先生这么年轻，野心看着却不小的样子，能这么早参透我们数十年研究的东西，不知走的是什么道呢？&rdo;

花珏一听他这话，险些气笑了：这明摆着是在他没有师门一事上摆谱，明里暗里说他走的不是正道。没有派系渊源，没有派系，一身清正，反而成了把柄。

如意道人继续道：&ldo;且据我所知，花小先生是偏阴命，一生只能作女子打扮，身体柔弱不说，单是这一点便不能登大雅之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