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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霜掐紧胳膊,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侯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浔幽幽一笑:“你先告诉本侯,你为什么在这里?”
裴玄霜咽咽喉,伸出手攥住披风,小心翼翼地裹住了自己的身体:“民女来此处见个朋友。”
“朋友?”阒然无声的马车里传出一声嘲讽的低笑,“本侯当真是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一向冷傲的裴医女冒雨来见。”
察觉到谢浔话中的冷意,裴玄霜便不敢再轻易回话了。
这小小一方天地,对她而言无疑是修罗场。
“说话啊?”谢浔一双凌锐乌眸牢牢盯在裴玄霜惨白的面容上,将她的反应尽收于眼底,“别说谎,本侯会知道。”
裴玄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一点点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看了谢浔一眼,却又因对方强大的威压而迅速低下头,内心七上八下。
要不要求谢浔帮忙,要不要?
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睫发颤,迟迟拿不定主意。
“你在害怕?”谢浔换了个姿势坐着,不过随意动了动,竟使得裴玄霜的面色又白下去了几分,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仅仅是抱了她一下而已,便将她吓成这样,若是做些更过分的事,不得将她的胆吓没了。
“裴医女,你在怕什么?”谢浔饶有兴致地问。
裴玄霜低垂着眼眸,生涩道:“民女只是一介草民,侯爷位高权重,民女自当敬畏。”
“敬畏?”她倒是会偷换概念,谢浔冷嗤一声,“很好。那就请裴医女记住对本侯的这分敬畏。”
裴玄霜闭上了眼睛,没有接话。
马车在泥泞中飞驰而过,裴玄霜蜷缩着身体,只盼望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精神始终高度紧绷着的裴玄霜忙坐直了身体,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马车外,正是她位于玉蜂山下的家,她高高悬着的心落下一半,攥着车帘转过头,不安地看了谢浔一眼。
谢浔端坐于马车内,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目光淡淡地若有所思着,都足以叫人胆战心惊。裴玄霜犹豫了片刻后开口:“侯爷,玉蜂山到了。民女多谢侯爷相送。”
“嗯。”谢浔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冲着裴玄霜挥了下手。
裴玄霜如逢大赦,也不等侍从铺好杌扎,扶着车辕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乌云避散,雨过天晴,被大雨浸润过的山林里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裴玄霜深吸一口气,定睛一瞧,惊讶地发现孙婉心孙云卓姐弟和杨婶子就站在被拆毁了的小院前,默默凝望着她。
“杨婶,婉心,云卓!”裴玄霜提起裙摆朝他们跑了过去,忽然,一道土黄色的身影从一旁的洼地里滚了出来,拦在裴玄霜的身前不住磕头,“裴医女!裴医女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蠢笨!是我该死!我诚心来给裴医女认错了!求裴医女能原谅我!”
裴玄霜盯着身前砰砰磕头之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鼻青脸肿,浑身是泥,背上绑着荆条的男子不是梁世安又是哪个!
“怎么是你?!”裴玄霜打量了梁世安几眼,便一脸狐疑地去看孙婉心等人,孙婉心几个噤若寒蝉,面色铁青,见裴玄霜看了过来,纷纷别过脸,只有杨婶子朝裴玄霜的身后扫了一眼。
裴玄霜浑身一凛,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他……
“裴医女!我错了,我真是错了!”身前,曾污言秽语羞辱过她的梁世安依旧在磕头道歉,便是磕出血来也不停,“裴医女,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是禽兽!是畜生!是败类!我再也不敢作恶了!再也不敢欺负人了!你就饶我这一次吧!”
裴玄霜闭了闭眼,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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