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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ldo;这就是你这两天考虑的事情？&rdo;老夫人鄙夷地说道，&ldo;本正，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你说你梦到老爷，那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你伺候他好多年，一直跟随着他，老爷在世上的最后时刻，你也在身边，我伺候他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吧？反正这么多年，我没什么遗憾。我给他生了儿子，为他传宗接代，延续甘家的香火，他难道不该感激我？想那么多，纯粹给自己增添负担，有什么好处？做人嘛，就得学会取乐，哪怕你本来过的是苦日子，那也没什么。那么多年的苦日子我们不是都过来了？&rdo;

&ldo;我不是说对不起老爷。&rdo;逄本正也许是说了这些话的缘故，竟然没有感觉到冷，也不再哆嗦，&ldo;而是我深怕对不起老爷。老爷在世之日，你我对他都可说仁至义尽，我作为甘府的小子，没有老爷的栽培和看重，哪有后来的我？当然还有你，要不是你这么信任我，把一个大家交给我来管，又怎么有这么多年风雨同舟的日子？但真就怪了，我越想说服自己在这里呆下去，就越是想离开。这两天满脑子翻翻滚滚全是这件事，我不怨谁，我只会感激谁，有时候我会责怪自己，但就是在深深的责怪中，我还是会做错事，让甘家蒙受损失。&rdo;

&ldo;你别说了，谁也没有责怪你，你没看到下人们都那么尊重你吗？你这是因为在病中，所以想问题、看问题都有些钻牛角尖，昨晚一夜的雨，也让你的心情变坏。等你病好了，这些想法自然就像天上的云一样，随风而散。不准再说离开甘家的话，这不是伤人心吗？至于她，你想她还有什么用？这么多年，说不定她早死了，你竟然还在想着她？&rdo;老夫人说着，倒伤心起来。

&ldo;我不是想着，是梦到她了嘛。&rdo;逄叔辩解道。

&ldo;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想骗谁？&rdo;老夫人撇撇嘴，回报以一丝冷笑。

&ldo;其实，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rdo;逄叔深深叹息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老夫人，不再作声。

绿意几乎回避着芮雪，急匆匆地走在前面，见了少爷，都没停下脚步。&ldo;你们干什么去？&rdo;少爷问。

&ldo;去取药，逄叔病了，老夫人让绿意回房间取药。&rdo;绿意走过去，仿佛没看到他。芮雪停下来，回答。

&ldo;逄叔怎么了？为什么不去请大夫？&rdo;甘之如大奇。

&ldo;你呀，还是过去看看吧。郎大夫出诊未归，她怕逄叔顶不住，特意命绿意回去取药。&rdo;芮雪显得很有耐心。

甘之如没说什么，径直往二太太的房间而去。芮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少爷也开始变得深沉了许多。很少说话，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也许是生活，尤其是彩绫的死让他有了这些改变吧。

绿意在前面等着她，芮雪紧走几步，赶上去。&ldo;绿意，你怎么不和少爷说话？&rdo;她半开玩笑地说。

&ldo;怎么？我已经走过来了呢。&rdo;绿意有些慌乱。偏生芮雪还笑着，用一种看透一切的表情，诡秘地笑着，看得绿意极不自在。&ldo;三太太，你为什么这样子看着我？&rdo;

&ldo;绿意妹妹，我倒不知道你是怕被人看的，那好，我不看你就是。&rdo;芮雪故意一本正经地说。

&ldo;不是，是你看人的目光如刀呢。&rdo;绿意低下头。

&ldo;你是恭维我还是骂我？我倒真希望目光如刀，看透你的内心，可惜，我的目光和你一样，没有那么强的穿透力。&rdo;芮雪叹口气。

&ldo;三太太怎么这么说？我难道是那种深藏不露的奸邪之徒不成？还要劳动您动用入木三分的目光？&rdo;绿意听着不舒服，也针锋相对，以攻为守。

&ldo;你当然不是奸邪之徒，但是绿意妹妹，每个人都有自己隐秘的一面不为人所知。比如说我，妹妹你觉得能看透我吗？&rdo;芮雪笑盈盈地看着她。那份笑容，足够真诚，足够灿烂，绿意看着，却只能缓缓摇头。&ldo;你看，还不是一样？你也看不透我，大家扯平。我们的想法未必完全一样，但肯定有相同的地方，只不过我们还没发现而已。&rdo;

绿意觉得这话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难懂，但她却只是微微点头。走到老夫人的住处，绿意开门，芮雪跟着她到了内室，绿意很熟练地打开箱子，然后把位置让给芮雪。&ldo;三太太，你找找看吧。&rdo;

芮雪踩着凳子，刚好能够到箱子。她挨着看过去，不禁有些心惊：原来，老夫人这个箱子里，全是药品！各式各样的丸药、成药、免煎类药面、外敷的药膏以及药水比比皆是。老夫人其实本就懂得药理，想必是曾经生过大病，久病成医。

而在这众多的药物之中，她还发现了两种药物，把芮雪弄了个粉脸通红。那两种药，都和怀孕有关，一种是安胎药，一种是却是去胎药。

她表情的异样引起了绿意的注意。她明白芮雪为何尴尬，她解释说，这两种药都是郎大夫给配的，放在这里已有两三年之久。因为都经过处理，可以保存很久。在绿意那是见惯不怪，而身为黄花闺女的芮雪却无端弄了个大红脸。

因为有此变故，芮雪几乎要离开药箱，但想想还是找到了老夫人指名要的药之后，才轻轻下来。绿意则又整理了一下箱中的药物，锁好箱子，和芮雪一起出门。

&ldo;妹妹，我问你一个问题，老夫人这里怎么还有去胎药？&rdo;如果说留着安胎药或者保胎药，很好理解，毕竟家里有儿媳妇，如果儿媳妇有喜，服上几服安胎药，可保胎儿无虞，自无不可，然则留着去胎药的作用何在？芮雪心中有此疑问，很希望绿意能为自己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