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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棠顿住脚步，一脸戒备。假装拂去手臂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撕掉手背上的绷带，看似随手丢到墙角。“怎么？不想见顾教授了么？”阳光下，灰衣男微微仰头，下巴处有一条浅粉的疤痕，延伸至耳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立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棠，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拿出一根烟，隔着面巾，放在鼻前嗅了嗅，又把烟搁在耳朵上……“是你！”顾棠咬紧下唇，额上的冷汗一层层冒出来。头似要裂开，硬生生地撕扯着每一根神经，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她的心脏骤然紧缩，顿时冷汗淋漓。“像么？”灰衣男轻挑眉梢，一脸得意。“你到底是什么人？！”顾棠双眼猩红，怒吼一声，冲过去。刚踩上台阶，一个黑布袋兜头罩下，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人砸晕过去。“这么急干嘛？等等，不就知道了？”灰衣男望天，摸了摸下巴处的疤痕，带笑的眼底，没有一丝生气。“甜儿……”朦朦胧胧中，顾棠似乎听到老爸的声音，猛地惊醒过来，脖颈处一阵酸痛，她艰难地扭扭脖子。眼前一片灰蒙蒙，她稍稍一动，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心下一沉。“甜儿……”这次，她听得很清楚，虽伴着些沙沙声，那确实是老爸的声音！气血翻涌，心狠狠一抽！她眯起眸，屏住呼吸，浑身都在颤，“爸……是你吗？”沉寂片刻，那道声音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周围传来些许声响，地面突然移动。顾棠身子一歪，冷不丁朝后方栽去，“咚”一声，嗑到额头，痛得她龇牙咧嘴。一阵旋转之后，她稳了稳心神，猜测自己很有可能被关进一个铁皮箱里，刚刚那些动静，应该是被弄下车了。隐约听见敲锣打鼓声，心跳到嗓子眼，肩膀不断往边上撞，一下一下，发出声响，强忍着疼痛，她放声大吼，“放我出去！”“你们是什么人？！”“放我出去！”……声音渐渐被外头嘈杂的锣鼓声盖住。撞到肩膀痛得不行，喊到口干舌燥，她想先缓缓，头顶上却传来一道轻笑声。“别急嘛，一会就出来了。”是灰衣男的声音！“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我关在这里……”还没吼完，身后传来“咔咔”声。她扭头看去，有束光线投进来。逆着光，她微眯眼，有些不适应。一个人提着一大包东西走进来，“咚”的一声，扔到她旁边。“咔擦”，好似骨头裂开的声音。她呼吸一紧，本能地往旁边挪，想躲开。“咳……”那团东西动了动。那一瞬，顾棠呼吸猛窒，身体僵硬，眼底猩红，双眸随之染上一层雾气，压抑许久的情绪翻涌而上，全部凝结在喉头，哽住，“爸！”“这不就见到了么？”灰衣男满是邪气的笑声再次传来。“你这个疯子！”顾棠双眸猩红，嘴唇都咬破了，满嘴血腥味，她梗着脖子，一点点往顾诚的方向挪，泪流不止，“爸……你应应我啊……爸！”“甜儿……”“爸，咳……没，没事。”顾诚连咳好几声，似要把肺都咳出来。“爸……”顾棠好不容易蹭到顾诚身边，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鼻而来，她紧咬唇，咽下血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异样的声音。“嗯，在，爸在呢……不，不怕。”顾诚的声音虚无，好似飘在空中。他嘴角微扯，高悬多日的心，在见到女儿的刹那，总算回落了些。“呵……咳咳咳……又要唱戏了……”外头锣鼓喧天，听到顾诚的话，顾棠一头雾水，微微张嘴，还没问，就被吓了一大跳。那好像是……惊堂木的声音？“石临溪！你可知罪？！”一道冷若寒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道尖细的嗓音，咿咿呀呀吼了好长一嗓子，唱的是什么，听不太懂。一时有人哭，一时有人吼，好像在辩论？总之，吵得不行！鼓膜一阵嗡嗡，顾棠拧紧眉，侧身，暗中摸索，终于摸到顾诚的手，触手一阵冰凉，五指枯瘦如柴，她的心狠狠一颤，抹去眼角不断溢出的泪，强迫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一些。“爸……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呵……”顾诚溢出一丝冷笑，手指微动一下，勾住顾棠的指尖，绕个圈，在中间一叩。这个手势的含义，她不陌生！正如那天在迷雾森林，她看到石头背面的黑色圆圈，中间画了一竖，穿透圆圈，代表“终止”的意思。因此，当时她走到那里，便决定返程，不再继续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