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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祝斗南躬身道：&ldo;见过贵妃娘娘。&rdo;

&ldo;殿下有礼。殿下这时进宫，是来给太后问安么？&rdo;

&ldo;正是。&rdo;祝斗南递上那柄宫扇，&ldo;适才，娘娘的扇不慎跌落，臣恰好经过拾起。&rdo;

&ldo;不是不慎，是，有心。&rdo;

&ldo;此扇极精尽美，娘娘何忍弃之？&rdo;

&ldo;秋扇见捐。冬节都快到了，还要这扇有何用？&rdo;

&ldo;是啊，马上就要冬节了，接下来，更是节庆连连，应该欢喜才是，娘娘为何面有戚色？&rdo;

&ldo;没什么。&rdo;吴瑕展平微蹙的眉心，强做一笑，&ldo;弃捐箧笥中……扇，能生凉，也让人心生凄凉。&rdo;

&ldo;也并非全然如此，民间婚庆，洞房之夜，有&lso;却扇&rso;礼，寓夫妻恩爱，百年好合。&rdo;

深宫之中礼数周严，吴瑕虽是长辈，但毕竟年岁与祝斗南相仿，是以一直小心翼翼，不敢二目相接，听他说这句话，语声醇美，不觉抬起眼来，正对上他分外好看的一双眼。双凤眼狭长，总像是有意微觑着，仿佛饱含了什么，怕流露而出。

吴瑕慌忙垂下眼，手却悄悄攥紧了扇柄，过了一会儿，淡然道：&ldo;此等风花雪月，殿下该和越家小姐共话的。&rdo;

&ldo;她……&rdo;祝斗南滞了一下，叹息而笑，&ldo;哪懂得这些。&rdo;

吴瑕心中的滋味有些杂，一面，暗喜他与越季并非情投意合，另一面，又觉得那声&lso;她&rso;颇见亲密。那粗俗女子，又怎配天之骄子？

祝斗南道：&ldo;这扇面儿尚新，即便今冬无用，来夏仍可再用，娘娘切勿丢弃了。&rdo;

吴瑕看着宫扇，一时有感：&ldo;是尚新，尚艳，只是，颜色鲜明能几时？&rdo;

&ldo;时人赏扇，是重骨不重面的。染苍染黄，变幻不定，以色侍人，何来长久？&rdo;祝斗南从袖中抽出自己折扇，&ldo;请看臣的扇，贵在竹骨，高风亮节。&rdo;

&ldo;这扇骨，是湘妃竹？倒不多见。现下士人，多觉得湘妃竹虽美，却过于张扬，不合君子雅致，而多用毛竹、棕竹。&rdo;

&ldo;这不过是那些潦倒名士的拈酸之词。湘妃竹不被推崇，是因为制扇时对其选材极为苛刻，材质需为&lso;蜡底紫花&rso;方可。而蜡底紫花的湘妃竹，价比黄金，又岂是寻常人能用得起？所以说，潇湘妃子，极尊极贵，尽善尽美，难免让人觉得仙不可及，高不可攀。&rdo;

吴誉为潇湘公，而她为贵妃，这潇湘妃子四字……他可是在借扇赞自己？吴瑕忽觉得心口一热，面颊也发烫了。

紫檀围子三屏风罗汉床上坐着一个中年妇人，虽只穿着家常披风、裙袄，但坐姿端严无比，给人以不矜而庄之感。她本不算老，眉目上的深深纹路却平生出几许沧桑，消瘦的面颊更让人心生肃意，不敢亲近。

祝斗南正站在她面前：&ldo;您看，高瞻此人可信么？&rdo;

&ldo;你说，他是司礼监选出来的？&rdo;

&ldo;他是这样说，量他不敢诳言。&rdo;

&ldo;那便该错不了。听你所说，此人浮而不实，急功近利，倒是有几分小聪明？&rdo;

&ldo;确实如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