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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满屋子的人陪着，就姥爷一个人看出自己来了，谁能说他老人家眼神儿差？思若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泪意，转头笑道：“这酒我就不吃了，但我家里也有像老太爷这样的姥爷，很是疼我们这些小辈，两位小哥先回去，把窗户打开了，就说我事务繁忙，不得空想去陪他老人家吃酒，就在这儿给他老人家磕几个头，聊表心意，我虽不是他的外孙女儿，但也请他老人家不要嫌弃，就当是真真的外孙女儿给他磕头了吧！”两个家丁听了，便知道无法勉强，果真上了楼，不一会儿，那楼房上的窗户开了一边儿，思若远远瞧见姥爷由两个舅父陪着，一起站到了窗前。只一眼而已，她猛地觉着姥爷苍老了许多，头发几乎全白了，背也佝偻了，而距离上一次给他老人家磕头，只有一年时间而已。风风火火的狠角色如今成了个和蔼可亲的耄耋老者，这让她实在遏制不住奔涌的泪潮，双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久久不能平静，久久不愿起身。青阳见她在雪地里一直这么跪着，便忙着搀扶她，她偷偷擦拭眼角的泪，起身，再磕。雪是冰冷冰冷的，松松软软，等她起身就会没了痕迹，但她的心是滚烫滚烫的，密密实实，装满了回忆。亲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能往前，孝顺未必都是承欢膝下，她也有她要做的。想到这里，她从地上起身，顾不及扫去衣裳上的雪，便双手抱拳，深深地鞠躬。“咱们走吧，姑娘。”青阳忍不住催促她。她点头，不回头看一眼，转头就走。两人刚走出一段路，两个家丁便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青阳不悦：“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这位爷别误会！”家丁忙笑着打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和一串糖葫芦递了过来，“银票是大老爷吩咐送过来的，说是请小爷别嫌弃拿着，糖葫芦是老太爷吩咐送来的，说是思若丫头爱吃的。”思若接了糖葫芦，并没有拿银两，笑了笑：“替我谢谢老太爷，也请转告他老人家，多保重身体。”她不敢说得太多，只怕自己再掉下泪来，一把将糖葫芦塞进嘴里，原本该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口感却全是苦味。青阳低声问：“姑娘，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她瞥着家丁远去的方向，用力嚼着嘴里的糖葫芦，苦笑道，“我就是心疼那两张银票罢了！王家大老爷出手，不会小气。”青阳忍不住笑了，低声道：“姑娘慢点儿吃。”“对了。”思若问，“你家王爷到底哪儿去了？”青阳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青阳，你这么圆滑，你们家王爷知道吗？”思若挑眉瞥着他，别人都说不知道乐风哪儿去了，但这些人，向来与他与影随行，怎么可能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开口，不就是传说中的秘密么？青阳吁了一口气，还是摇头。“那夕颜姑娘若是没有他，死定了。”思若沉沉一笑。“咱们不是已经搞到药引了么？”青阳不解。“我不知道那快活林是什么背景，但整个京城都知道，他们不是吃素的。”思若看着他，很认真地道，“你也瞧见了，那夕颜病得都汤药无方了，还不愿放出去，之前我说替她赎身，她只说那些人不会放过她。”这些话让思若又想起了素烟，忍不住为夕颜捏一把汗，即便被秦雨救活了，不是一样要重复之前那种痛苦的皮肉生涯？谁能保证她不会重蹈今日的覆辙？青阳低声道：“要不，咱们今天夜里就把那姑娘从里头偷出来！”“不妥。”思若挑眉道，“这件事只能和关乎寒竹先生，不能和睿亲王扯上任何关系。夕颜到底是个青楼女子，又是带罪之身，如果咱们贸贸然动手，倘若官府追究起来，很容易就会连累你们家王爷。”思若说出这样的话来，青阳被深深地震动，他犹豫了一会儿便道：“我知道姑娘都是在为我们家王爷打算，也知道夕颜姑娘处境艰难，可王爷也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丢下皇上跑出来。夕颜姑娘暂时没有安宁，可以隐忍等待，可如果皇上出了差错，那天下就再无宁日了。”思若轻叹了一声，清浅一笑。“姑娘明白就最好。”青阳也跟着笑道，“我向姑娘保证，只要王爷可以回家，一定会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王爷。”“这样吧。”思若想了想，又道，“你找人打听打听，这快活林的老板到底是谁，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姑娘说的是！王爷回来了也可以直接动手救人！”青阳点头称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