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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人都要没了,我还要这手做什么?&rdo;
楚王的话,直让孙太医抬头僵住,但也只有那么一小会儿,&ldo;王爷忍着点。&rdo;
包扎好伤口,换了身干的衣服,卫桓便立马赶回榻前,是一刻也不敢歇着。
&ldo;杨太医,王妃她?&rdo;
杨医使将房内其他人遣退,旋即双膝跪地,&ldo;下官无能,虽然王妃的性命保下了,可是…&rdo;
太医的举动,使得担忧随之瞬间涌上心头,&ldo;可是什么?&rdo;
&ldo;天寒地冻,王妃的身子长时间浸泡在冰水中,寒气已经深入体内,伤极根本,王妃今后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rdo;太宗一脉只剩当今天子,如今皇子本来就少,皇室开枝散叶便成为了本朝首要。
但对于注定不会有亲生子嗣的楚王来说,这个坏消息并不算太坏,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剥夺萧幼清想做母亲的权利,倘若最后,萧幼清想离开,她不会阻拦,可如今…
&ldo;你是当代医圣,连你也没有办法医治好吗?&rdo;
医官使无奈的摇头,&ldo;伤其根本,非药石可医。&rdo;
卫桓走至榻前缓缓坐下,握起萧幼清逐渐回温的手,&ldo;杨医使,本王可以不治你的罪,但是&rdo;她侧过头,冷的瞧向医官使,&ldo;今日的诊断,你不许对任何人提及,脉案上就写,王妃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rdo;
医官使抬起头,&ldo;可是&rdo;
楚王见医官使犹豫,将萧幼清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缓步走近,一边转着中指上嵌宝石的金环,眸色突然变得灰暗起来,旋即弯下腰凑到医官使耳侧,阴冷道:&ldo;杨医使,本王听说你自幼孤苦,到不惑之年才得子,如今朝中风起云涌,幼子尚未成年,你应当好好保住自己头上的这顶官帽多为后人想想才是,想那孤苦无依的日子,应当是极不好过的吧?&rdo;
医官使瞪圆着双目,心也随之提了起来,表现的尤为恐惧。
楚王妃身份特殊,此事定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他只是个穿绿袍的医官使,身后没有什么依靠,经不起大浪摧折,&ldo;下官,&rdo;于是重重拜下,&ldo;明白了。&rdo;
一切落定,房中重归宁静,只剩她与她,楚王下意识的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腰下与臂膀,曾几何时,榻上躺着的是自己,守候到天明的才是卧榻之人,如今倒换过来才发现,担忧的滋味,并不好受。
痛在心,要比痛在身更为苦涩,楚王静下心来静静的盯着萧幼清,&ldo;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我曾利用过你,你亦是,所以我们,扯平了。&rdo;又转而看着这间婚房的四周,缓缓起身。
大婚时喜庆的红色帐帘与帷幕本该悬挂满一年,因她不喜而提前撤了,几个月过去,她都只将此处视为晚上的落脚之地。
不经意间,瞧见了一个未落锁的柜子,是自萧幼清入府时多出来的家具之一,回头看了一眼未醒的人,旋即好奇的走近。
心想,这样饱读诗书的女子,所藏之物,应当不会是些平凡的俗物,直到打开柜子,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柜子里放着一个妆匣,及一些女子的金银首饰,只是妆匣旁边还有一个长方形的雕花匣子,匣子十分精致,像是用来保护储藏字画的。
没忍住好奇的人将匣子打开,果然是一副字画,旋即又将其合上,准备放回,不知怎的,心中作祟,好奇姐姐究竟会藏什么样的宝贝在里面,便伸手再次将那匣子拿起。
从匣子里取出的卷轴被她缓缓打开,随即而来的不是赞赏,而是,两行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泪水,顺着她脸颊滴落到了轴子上。
匣子里躺着的原来是一副画,画着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她见之,犹如照镜子一般,只是画中的少年浅笑,不曾流泪,亦不会流泪。
楚王颤抖着双手哽咽道:&ldo;太晚了,太晚了!&rdo;
&ldo;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够早点发现!&rdo;
她的泪并非因画,而是因留白处提的九个小字,字的墨迹较画要新了不少,显然才添上去没多久。
是用的柳书所写,干净齐整,入木三分,字字用心,&ldo;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rdo;
那君字旁还有两滴风干的泪痕。
‐‐‐‐‐‐‐‐
屋中宽敞明亮,内饰奢华,只是屋子过于大了些,即便摆上齐全的家具也显得空旷,女子病榻前只有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女孩,正泪眼汪汪的扑在跟前。
&ldo;连娘亲也不要阿兮了吗?&rdo;
女子脸色惨白,眼角不停的流着泪,&ldo;娘亲在这个世上最不舍的就是阿兮了。&rdo;
&ldo;那娘亲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和四哥一起,离开阿兮。&rdo;
女子伸手探着女孩的脸颊,不舍道:&ldo;娘亲也不想可是娘亲,没有办法。&rdo;
&ldo;对不起,娘亲不是一个好母亲。&rdo;
女孩伸出稚嫩的手,自己将眼角两旁的泪擦干,吸了吸扑红的鼻子道:&ldo;阿兮知道了,阿兮不怪娘亲。&rdo;
&ldo;阿兮,答应娘亲,不要怨恨你爹爹和翁翁,好吗?&rdo;
小女孩旋即扭头瞧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的房门口,点了点头。
&ldo;阿兮要记住了,不要以德报怨,这天下的人,并不都是非黑即白,你看到的,只是你看到的,你看不到的,又该怎么办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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