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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ldo;你们什么时候下班？&rdo;我问。

&ldo;哦，大概再过五分钟。我们早上九点开门。&rdo;

&ldo;我明天早上去取，谢谢。&rdo;

我挂上电话，下意识地把手伸进投币孔，摸到一枚别人投进去的硬币。我走到餐台，用这钱买一杯咖啡，坐在那儿啜饮，一边听着外头街上汽车喇叭抱怨的声音。是回家的时间了。路上喇叭乱响，车辆飞驰，老旧的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人行道上传来单调沉闷的脚步声。现在刚过五点半。我喝完咖啡，装好烟斗，悠闲地走过半个街区，来到凡努斯旅馆。我走进写字间，把橘色的照相馆领物条折起放进旅馆专用纸袋，在信封上写了我自己的名字和地址。我贴上快递邮票，把信丢进电梯旁边的邮件信箱里。然后我又走进弗拉克的办公室。

我再次关上他的门，坐在他对面。弗拉克好像连半英寸都没移动。他沉着脸，叼着同样的雪茄蒂，眼里还是一片空洞。

我在他的桌侧划了根火柴重新点上我的烟斗。他皱皱眉。

&ldo;汉布尔顿医生没有应门。&rdo;我说。

&ldo;嗯？&rdo;弗拉克茫然地看着我。

&ldo;三三二号房的那位，记得吗？他没应门。&rdo;

&ldo;你要我怎么样，大惊失色？&rdo;弗拉克问。

&ldo;我敲了几次，&rdo;我说，&ldo;没反应。我想他大概在洗澡什么的，不过我可什么也没听到。我走开一会儿，又去试一次，还是没反应。&rdo;

弗拉克从他的背心里掏出一只花形怀表看一看。&ldo;我七点下班，&rdo;他说，&ldo;老天，还有整整一个多钟头。我已经快饿死。&rdo;

&ldo;工作这么卖力，&rdo;我说，&ldo;肚子不饿才怪。你得保持体力才行。说了半天，三三二号房你到底有没有兴趣？&rdo;

&ldo;你说他不在，&rdo;弗拉克没好气地说，&ldo;那又怎么样？他不在啊。&rdo;

&ldo;我没说他不在，我是说他没应门。&rdo;

弗拉克上身前倾，慢吞吞地把雪茄烟蒂掏出嘴巴，放进玻璃烟灰缸。&ldo;说下去，我有点兴趣了。&rdo;他慢条斯理地说。

&ldo;也许你想上楼看看，&rdo;我说，&ldo;也许你从没见过一流的冰锥谋杀。&rdo;

弗拉克双手放在他椅子的扶手上，死命压着那两截木头。&ldo;哦，&rdo;他痛苦地说，&ldo;哦。&rdo;他起身打开书桌抽屉，拿出一把黑色大手枪，咔的一声打开枪膛，看看子弹，又眯着眼斜看枪管内部，刷的一下把弹匣归回原位。他解开背心纽扣，把枪往下塞进腰带。紧急状况下他或许不到一分钟就可以完事。他把帽子稳稳戴上，然后翘起大拇指，指了指门口。

我们默默走上三楼，穿过走廊。一切都是老样子，噪音既没有变大，也没有减小。弗拉克快步走向三三二，抬手习惯性地敲了敲门来，然后又去推，他撇着嘴角回头看我。

&ldo;你说门没锁。&rdo;他抱怨道。

&ldo;我可不是这样说的，不过刚才确实可以打开。&rdo;

&ldo;现在不可以了。&rdo;弗拉克说着，从一大串钥匙里挑出一把。他打开锁，向走廊两边张望了一下，接着慢慢转动门把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将门轻轻推开几英寸。

他竖起耳朵听，里头没传出任何声音。弗拉克倒退几步，从腰带抽出手枪，又从门上拔出钥匙，猛地踢开房门，然后稳稳地把枪端起，活像警匪片里的盗贼。&ldo;进！&rdo;他从嘴角挤出这个字。

越过他的肩膀我可以看到汉布尔顿医生跟原先一模一样地躺在那里，但从门口没法看到冰锥的柄。弗拉克侧身前倾，小心翼翼地往那方向推进。到了浴室门口，他把眼睛凑上门缝，然后猛地一推，门撞上浴缸。他进去又出来，一步步走进卧室，很有警觉性，神经绷得紧紧的，决不给对手可乘之机。

他试试衣橱，把枪举平，豁的一下拉开橱门，衣橱里没有可疑人物。

&ldo;查查床底。&rdo;我说。

弗拉克轻巧地弯身查看床底。

&ldo;看看地毯底下。&rdo;我说。

&ldo;你开我玩笑？&rdo;弗拉克恶声恶气地说。

&ldo;我喜欢看你工作的样子。&rdo;

他倾身俯看死人颈上的冰锥。

&ldo;有人把那门锁上了，&rdo;他冷笑道，&ldo;而你说没锁，除非你是在撒谎。&rdo;

我没吭声。

&ldo;我看大概是警察，&rdo;他缓缓地说道，&ldo;这回遮不住了。&rdo;

&ldo;不是你的错，&rdo;我告诉他，&ldo;这种事连高级旅馆也避免不了。&rdo;

《小妹妹》第二部分《小妹妹》第11节（1）

一个红发实习医生填好死亡表格，把圆珠笔夹回他白色外套的口袋上。啪地合起本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ldo;依我看，是刺在枕骨正下方的脊椎骨上，&rdo;他轻描淡写地说，&ldo;不堪一击的部位，当然如果你们能找准的话，我想你们可以。&rdo;

警探克里斯蒂&iddot;弗伦奇咕哝一声：&ldo;你以为这是我头一回见吗？&rdo;

&ldo;不，应该不是吧。&rdo;实习医生答道。他迅速看了死者最后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ldo;我会打电话给法医。&rdo;他扭过头来说。门在他的身后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