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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韬自然不会自降身份,正面和宋盼儿说什么,就起身进了内室。
大夫人整了整衣襟,端坐着,让宝珠请了宋盼儿母女进来。
东次间垂了厚厚的防寒帘幕,烧了青铜鼎,热流徜徉,又笼了地炕,更是温暖如春,一株水仙娉婷婀娜。
顾瑾之搀扶着母亲,笑着进门给大夫人行礼。
大夫人笑着,请她们母女坐。
丫鬟上了茶。
大夫人就笑着道:“你怀着身子,前三个月正是胎不稳的时候,外头化雪又滑,有什么事让丫鬟来说一声,怎么亲自跑了来?”
宋盼儿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大夫人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曾经也妯娌七八年,大夫人又擅长识人,她早就摸透了宋盼儿的脾气。
宋盼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开门见山道:“大嫂,三爷说,皇上赏瑾姐儿的金子,已经拉了回来。听说账房的先生忙,尚未入账。
我想着也是,过两日就是晴哥儿的好日子,你这边自是忙得不可开交,我们怎好再给你们添麻烦?三爷也糊涂,应该直接拉回院子的。
我跟大嫂说一声,那些金子,我带过来的管事等会儿去取,先拉回我们院子,等得空存在钱庄上去,不麻烦大嫂了。”
她丝毫不客气的,要把金子拉回院子去。
大夫人知道大老爷在内室听着,自己不坚持一下,大老爷回头又要埋怨她惧怕宋盼儿,回头说她不够贤惠。
她就笑着,道:“你那院子,地方也小。家里金银库房,一切都妥帖,何必放在钱庄去?盼儿,你这是不信任大哥大嫂吗?”
宋盼儿的手指就攥了攥,只差要骂出声来。
大嫂原先是个直爽又豪气的性子。
才几年啊,怎么跟了大伯一个性子?从前的好儿,都瞧不见了!
她宋盼儿当然不信任。那可是钱,凭什么托付给你们?
“大伯母!”沉默着的顾瑾之突然开口,道,“家里自是金山银山,不缺我们这些钱,我们也怕给库房的账房们添了活儿,背后骂我们多事。
且,这钱乃是皇上恩典所赏。托付给别人,皇上只怕心里怪我们轻待圣恩,断乎不敢拿大贪便宜,把事情都推给大伯大伯母的道理。”
她句句都好似替大房考虑,又抬出皇帝来压人。
大夫人微讶:看不出来,老三那个闷葫芦,宋氏这个泼辣性子,竟生出这么个灵巧善言的女儿来。
话不多,却字字锱铢。
大夫人又往内室看了一眼。
见内室没有了动静,她就笑着对宋盼儿道:“皇上所赏。原该敬重,瑾姐儿所虑甚是。倒是我轻薄了。我原只是想着,你们是客居。三弟妹又怀着身子,才想替你们帮忙。既这样,我现在就叫人送到静园去。”
大夫人说完,留意了下内室。
内室果然,没了动静。大老爷也被顾瑾之抬出皇帝给镇住了。
宋盼儿大喜。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
她道:“不敢劳烦大嫂,我自己派人去取。”然后也不再虚套,起身要告辞,让人去把钱拿回来。
大夫人也不虚留她们,笑着送到了院门口,叮嘱宋盼儿慢慢走。小心地滑。
宋盼儿道谢,走得却很快,恨不能一下子飞回静园。让伙计赶紧去把钱拿回来。
大夫人看着她们母女的背影,目光落在顾瑾之身上。高挑又纤瘦的女孩子,平素瞧着沉默寡言,心里却是个极厉害的。
她,以前是他的夫人,现在是他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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