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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人群中,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怒气冲冲,扬起的五指还沾着泥。
“先知骗人,先知骗人!”他大喊,“‘被恶魔附身者’是不能继续做神子的!神母会不高兴,然后不和神子说话的,这个连我都知道!”
——你准备遭受什么?
艾登记得,那一夜,他的兄长如此回答了他颤抖的问句:
“我是布雷特神殿的神子,自幼享受着优裕的生活,也享受了本不应有的赞誉和光环。哪怕不愿承认,我也早就变成他们的神像了。”
“既然如此……摔碎我,就是摔碎虚假的神像;撕毁我,就是撕毁矫饰的信仰。”
“布雷特神殿早已烂到了根上,到了该覆灭的时候了。就让我这个罪人,带着我的同类们,一同丑陋地落入地狱吧。”
……
身后的骚动越来越激烈,从波澜变成决堤的洪浪。但艾登亲王没有再回头。
他骑马穿过内城的城门。此时淡白的曦光刚刚从远山的边缘探出一点头,悄然落进那些茫然仰望天空的的人的瞳孔中。
作者有话说:
圣君:决定采取一款极端但最高效的自爆手段。
魔王:……你到底能不能好好打架!?
罪人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与七年相比,只是转眼一瞬。
但说短也不短。无论是对于眼睁睁看着信仰破灭的人们,还是对于城外苦战的圣君。
第二天,是魔王与圣君战斗得最尽兴的时候,也是战况最激烈的时候。
意识到平民们已从城楼上撤离,兰缪尔便不再节制法力。一座座巨大的金光法阵在半空中轮转开来,各式的法术像炸弹一样往对面砸。
而昏耀早就意识到兰缪尔是在有意拖延时间,忍了一天已经气得冒烟,这时连自己的旧伤也管不上了,怎么狠怎么打。
渐渐地,两边都不要命了,城门外的地表被掀翻了一次又一次,焦土纵横,浓烟四起。
圣君在日暮时分射尽了最后一枚金箭,也抽干了自己最后的法力。
兰缪尔的脸色已经惨白了。但他没有就此认输,而是索性卸下神弓与箭筒,握紧长剑,再次与魔王近身对战。
他知道自己的败局已定,但能多拖上一刻,奔赴王城的援军就能近一点,这场战争结束得也能早一点。
这或许是他这个罪人,能为昔日的子民们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在这样高强度的消耗下,时间漫长得可怕。
谁都没有试图喊一声休战,最多是战斗的节奏时急时缓。直到明月落下,直到旭日升起。
打到第三天,昏耀也快顶不住了。
纵横的外伤与作痛的肺腑都姑且不论,最麻烦的是魔息反噬的症状。
魔王赤眸幽暗,粗重地喘息着。他浑身烧得滚烫,鳞片破裂流血,疼得连握刀的手掌都在发抖。
但与对面那个连起身都困难、全靠吊着一口气拼命的人类比起来,已经算是好的。
“兰缪尔,认输吧。”
昏耀说:“再打下去没有意义。”
“不……行。”
兰缪尔双手撑着剑,他半跪在地,竟有一线鲜血从涣散的眼眸下流出来,“还不够……”
昏耀缓步走来,森然道:“圣君陛下,你不会是想殉国吧?”
圣君吃力地摇了摇头。
倏然,一股力道重锤般地击在他的心口,兰缪尔甚至没能看清那是什么,剧痛就撕穿了感官。
是刀背吗,是鳞尾吗,还是飞起的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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