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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沉默半晌，也没上前去安慰儿子，而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她的痛苦根源是我，每次看她在我面前强装开心的时候，我就好难过啊。我何德何能让她为我做这么多，我不理解。”“小岛，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汪屿依然没抬头，安安静静地等着妈妈继续说下去。“郁芃冉有遗嘱。”霎时寂静。汪屿在那瞬间抬头看向了妈妈，满眼的不可置信，眼眶里还挂着泪。“这两天我在试着和冉冉聊天，她会在情绪稳定的时候对我敞开心扉，我觉得这是个积极的迹象。下午，她跟我说她在出院之后就立了遗嘱，已经拿去公证过了，如果她未来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全部资产将归到你名下，beforedawn将以商业版图合并的名义并入yw，她要yw承诺beforedawn的老板将永远是付箐泠不会改变，并且yw不得以母公司或者上层集团的名义在beforedawn开展工作，你可以直接接管她作为董事及执行总裁的所有工作。”汪洋顿了顿，迎着儿子的视线，无奈地摇头。“小岛，你应该清楚她这些话的意思。你在她心里分量很重很重，她不会因为你选择给她空间而离开你，她很聪明，但也有些转不过弯来。所以我希望你在这件事当中成为能引导她的那个人，帮助她渡过这段痛苦的时期，让她重生，让她找回以前的自己。”汪屿甚至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就这样痛苦地抱着脑袋，任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确实明白郁芃冉的意思，如果未来她真的不在了，她的产业、她的财富将全部交给他。她明明这么年轻，却已经想到了那么远的事情。她越是坦然面对他害怕的那些事，他就越痛苦。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不能善待她一些，哪怕一点点也好。跨年那天，江城有烟花秀。汪屿家小区靠近江边，阳台就是绝佳观景位，足不出户就能欣赏到别人或许要用无人机才能看到的画面。彼时汪洋正在客厅里和yw几个高管开临时视频会议，杨扬在她身边协助，汪屿不想打扰他们工作，带着郁芃冉去阳台看烟花秀。外面寒风刺骨，汪屿从身后抱住她，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厚厚的大衣外套里。这次是郁芃冉先打破沉默，语气中是这阵子少有的轻快：“我小时候也看过这个，比这个还漂亮。”汪屿笑着亲亲她的侧脸：“眼见为实哦宝贝，我可没看到。”“混乱的一年要过去了。”他的下巴自然地抵在她肩上，接下她的话：“是的，要过去了。”这一年像是被按了二倍速按钮，时间快得离谱，他们分分合合，最后像这样拥抱着站在阳台上等待一年的结束。不仅仅是感情，还有工作上的诸多事情都让他们备受煎熬。一项项复杂精密的工作，一场场虚与委蛇的应酬，一次次如履薄冰的博弈，一张张随处陷阱的合同，一双双难以提防的眼睛……他们在混乱的世界里时隔多年重逢，然后走到一块。用“混乱”来形容这一年，真是再恰当不过。“明年有什么计划呢？”郁芃冉顿了顿，像是终于和自己妥协和解：“正常生活。”不要爬消防安全梯，不要对着自己下狠心，不要动不动就陷入悲伤的情绪里，她想要正常的生活，就这么简单。等到快要倒计时的时候，汪洋结束会议，杨扬端了几杯热腾腾的巧克力酒来阳台。汪屿依然没动，就这样抱着郁芃冉看着远方的烟花，神情难得淡漠，像是在苦苦坚持着什么。“明天我想去看看妈妈。”“好。”“我想让你也见见她。”汪屿微愣。他始终认为付箐泠是她心里绝对的禁区，过去陪她去过陵园的人除了她的家人应该就只有尹听乔，现在她希望他陪她去，是不是相当于在妈妈面前承认他的存在和身份？杨扬自然听见了这些话，迅速查询了相关信息，上前拍拍汪屿的背，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明天虽然是休息日，但陵园依然开放。他预约了入园，很快就得到了通过。“好，明天我陪你去，我带一束花。”郁芃冉点点头。倒计时了。因为两个人都喝了热腾腾的酒，现在并不冷，但这阵子郁芃冉体寒，汪屿还是给她裹上了厚厚的围脖。虽然表情依然清冷疏离，但在最后十秒的时候，她还是转身抱住了汪屿，随后被他抱得更紧。外面烟花密集绽放的时候，汪屿听见了她的抽泣声和自己的叹息声。